我唔了聲,隱約垂下視線,嘴裡道著知道了,抱好手上一大摞的紙張,然後往旁走開。
耳邊……沒再聽傅寧抒問什麼。
一百零三
用晚飯的時候,我碰著了丁駒,直接和他說端陽那日,不去城中瞧熱鬧了。
丁駒一個勁兒的追問原因,又問我是不是還生氣,弄得一旁的李易謙覺得奇怪起來,直往我倆打量。
我不去看李易謙,對丁駒搬出了陸唯安那番話,但又越講越心虛,聲音不覺小了一點兒。
丁駒聽了很失望,不過也沒再勸了。
倒是,那會兒李易謙沒吭聲,在往舍房去時才問了起來。
唔,沒事兒……我趕緊找藉口,說是怕到時沒應付好考試。
李易謙沒作聲,但目光像是狐疑。我連忙說自個兒累了,一揮手就快步往前走,一點兒也沒回頭。
房裡沒半光。我進去放了東西,然後找經了蠟燭來點。
火光濛濛的亮了起來。我把燭臺擱到書案。
前一晚我亂堆在案上的幾本書,已經瞧不見,這會兒案上整整齊齊的,筆也好好的懸掛在筆架上頭。
我不禁發怔。唔,大約是傅寧抒收拾了。每次我弄得亂七八糟,他從沒嫌惡過,也不會叨唸,總是會徑自動手整理。
我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但已經沒那麼失望。他都說了節日人多,那肯定是不想去人擠人啦。
只是……唔……
我兀自糾結一陣,看著時候不早了,連忙拿了東西去澡堂。
等到洗好澡回來,傅寧抒已經在房裡了。他坐在書案前,正提筆蘸墨,像是要寫字。
我關好門回頭,傅寧抒瞧了來。他微微一笑,我也對他笑了下。
莫名的,感覺沒那麼鬱結了。
「先生在寫信麼?」我問。
傅寧抒唔了一聲,沒有仔細回答。
我沒在意,徑自去把東西放好,暗暗決定了,不要去想那抹香味兒怎麼來的——糾結這個事兒太無聊了。
這麼一想,我不禁輕鬆,一會兒唸書時專心不少。
隔日最後一堂是算學。林子覆在結束前,發給每人一張卷子,當作是功課。
我拿到看了看,一時半刻沒有頭緒。
林子復讓大家兩天內寫好,再各自繳給他就行。等他一走,眾人邊嚷嚷著邊收拾離開。
我把卷子折起收好。
「路靜思,你……會寫吧?」李易謙忽問。
我唔了一聲,瞧向他道:「應該會。」反正,想不出來,趕緊找人問就是。
李易謙點頭,沒再說什麼,安靜的收拾。
我們收好東西一塊兒離開去書室。上午文先生提到了一本書,我想先去找來看,再去書庫忙。
而李易謙在用飯前,一直都會去那兒看一會兒書的。
我找了一陣,沒找著書,一回頭就瞧見邱鳴進來。他先看到了李易謙,快步走來,張口要說什麼時,似乎才瞥到了我。
邱鳴一頓,對我笑了笑。
「我也去找本書來。」他忽說,跟著走開了。
李易謙沒表示什麼,把手上翻的書擱回架子,然後往我看來。
「沒找著?」
我沮喪的嗯了一聲,又忍不住要問:「邱鳴不是有事兒要和你說麼?怎麼又說要去找書了?」
李易謙正從架上抽出另一本書來,聽了就道:「我倒不覺得他有事兒要說。」默了一下,又朝我看了來:「你先走吧,我幫你找,找到了就拿去給你。」
我不禁覺得不好意思,但又很高興,就赧赧的道:「多謝你。」
「……唔。」李易謙微微地別開眼,兀自找起書來。
「那回頭見啦。」我說。
「嗯。」
我走往書庫那頭過去,在院門前和東門先生不期然的碰上。
只是,她似乎不是經過,而是特地過來的。
東門先生見著我,微微的笑。她今兒個穿了淺綠顏色的衣裳,衣袖和裙襬隨風隱隱飄動,好像樹柳在飛舞。
我開口和她問候。
「先生好。」
「嗯,靜思每日都過來麼?」東門先生問,率先邁入院裡。
「……嗯。」我跟在後頭,小聲的應著。
東門先生卻哎呀了聲,然後停在屋前。她微微轉身,神情隱約的苦惱,「還以為傅先生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