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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雨下到了早上,依然沒有停的跡象,而且越下越大,把走廊外側給潑得溼淋淋的。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賴在被窩裡了,但雖然不用集會,還是得早起的。
那會兒進到講堂裡,每個人都是一副提不起勁兒的模樣。我也是,才坐下一會兒,就忍不住打起呵欠。
好睏……
我懨懨的拿出書本翻開,耳邊聽見一丁點兒的動靜。我不禁往旁瞥去,霎時頓了一頓。
李長岑正往位子上坐。
沒等他瞧過來,我就趕緊別開了視線。
這會兒看到李長岑,腦海就浮現起昨天的印象。
唔,李長岑對人一向都是客氣的,但昨兒個——不對,不只昨兒個,只要是李簌在的話,他對旁人就有點兒冷淡。
本來對這點,我也不大在意,但是……今兒個想起來,總覺得心裡有股彆扭。
我瞧向前頭的一個位子。
當然,李簌已經入坐了。我盯著他的背影,瞧不見他正做些什麼,不過看得出來,他坐在那兒,同陸唯安之間,相互都沒講上半句話。
好像彼此是陌生人……
比起來,李簌真的冷漠得多。沒見過他對周圍的人親切過,只除了先生們,才比較客氣點兒。
可經過昨兒個,我發覺到……唔,似乎不全是這麼一回事兒。
李簌對待傅寧抒的態度,同其他先生不同——是有分別的。而我也能感覺的出來,傅寧抒對他,其實也沒那麼生疏。
我想起,傅寧抒曾講過的事兒。
他說,曾同李簌一塊兒住過一陣子。聽起來,好像之後就沒再聯絡了。
難道不是麼?
我覺得困惑,也感覺不安……
只是為何不安,我卻沒法兒理出個名堂,就是心頭一陣惴惴然的。
因此,早上的三堂課裡,我一次也沒打盹,但也沒有聽進去太多,就這麼樣的胡思亂想。
李長岑則是一樣認真——他向來這樣。同他坐一起聽課,近半個月來,我從來沒有看他分心過。
但中間課歇時,他卻一步也沒離開,只坐在位子上,兀自翻著書看。
而他沒去找李簌,李簌也不曾來找他。
我覺得奇怪,但心裡還介懷著,所以半句話都沒和他講上,也同樣翻著自個兒的書。
午前最後一堂,是席夙一的課。
這一堂課,他取了孟子中的一篇當作題目,要大家以此發揮,作出一篇文章。
不過,我看見題目,著實發愁。
唔,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
意思不難懂,但要寫成一篇內容,就有那麼點兒困難了,我苦思好一陣,仍舊沒有頭緒。
周圍的人,都在陸續提筆寫著了。
當然,李長岑也是。
我瞥了他一眼,見他下筆毫無遲疑,好像沒怎麼用力想。
我盯著看,就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兒。
那次他幫我改曲譜,也像是現在,壓根兒沒猶豫,說改就改——真厲害,我想得佩服起來。
像是有所察覺,李長岑寫著的手勢停了一停,然後隱約瞧來。
啊——我不禁尷尬,有些慌亂的別開目光。
我趕緊提起筆,沒有再多想,匆匆的寫起來。
到結束時,我還寫不到半面,但也只能草草的作結束,然後硬著頭皮去繳給席夙一。
我垂著眼,戰戰兢兢的把文章遞出去。
席夙一接了過去。
我抬起目光,忐忑的睇向他。
不過,席夙一就瞧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看他沒有表示,我稍微鬆了口氣,沒有耽擱,連忙就回了位子,收拾起東西準備離開。
「路靜思。」
正要走的時候,就聽有人喚了一聲。
我有點兒遲疑的轉過身,然後就愣住——咦?是李長岑。
他方才不是走了麼?怎麼又……
我一陣疑惑,才出聲問:「……什麼事兒?」
李長岑走到我面前,兩眼盯來,像是仔細的瞧了瞧,然後就問:「緊張什麼?」
我訕訕的否認,小聲的脫口:「……沒有。」
李長岑微揚嘴角。
「一塊兒走吧。」
我不禁一呆,霎時就咦了一聲,跟著忍不住朝一個方向瞥去。
「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