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你為什麼說俞將軍也要承情?”趙忠哈哈笑問道。
“要是果子嶺大倉不被摧毀,英王殿下率西園軍主力成功圍殲在甘泉嶺的黑燕軍,建立赫赫武功,這時候雖說俞將軍是趙大人招降之將,但英王殿下命令俞將軍所部解降武裝,就地接受整編,俞將軍能拒否?”陳海目光炯炯的盯住俞宗虎。
趙忠繞過西園軍、虎賁軍,直接招降俞宗虎所部,燕然宮宦臣勢力與京郡宗閥之間的矛盾也算是半公開化了,英王贏述與文勃源等人之間的蜜月期不再。
燕然宮宦臣勢力,最大的依仗還是帝君益天帝的信任以及益天帝對京郡八族的嚴重不信任,但宦臣勢力手僅掌握不足十萬人規模的宿衛軍,武力不足以為恃。
一旦讓英王贏述在西線戰場斬獲大捷,建立赫赫武功,聲望上升到頂點,朝堂之上所有京郡八族出身的王公大臣以及西園軍上上下下的將卒,都擁立英王贏述為儲君,此時代表京郡宗閥利益的英王贏述,自然就有足夠的資本,也必然會出手壓制住燕然宮一系的崛起。
到時候英王贏述命令俞宗虎所部在嘉源解除武裝,接受整編,並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他甚至都有可能做到太子贏丹之前所沒能做到的事情,就是迫使益天帝提前退位。
黃雙、樂毅率部突襲果子嶺,是為了救更多的黑燕軍將卒能逃脫劫難,但實際上也是替燕然宮宦臣勢力、替俞宗虎無形中化解掉一次大危機。
在確知果子嶺大倉被燒燬之前,俞宗虎都不敢率部出嘉源城,甚至趙忠都不敢直接露面,道理就在這裡。
趙忠忍不住苦笑搖頭,大家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情勢發展到這一步,很多事都是一目瞭然,都沒有辯駁的必要。
俞宗虎臉色陰沉下來,眼神陰柔盯著近年來燕州崛起最具爭議的人物,他也不能辯駁陳海所說謬誤,他跟趙忠說道:“我說不過陳少侯,但黃雙、樂毅要降,是為赤眉教能苟喘延息而降,立心異志,絕難談有什麼忠心。我想趙大人應該不會為黃雙、樂毅三四萬殘軍,而放棄眼前建立赫赫戰功的良機吧!”
俞宗虎自然知道黃雙、樂毅投降燕然宮,對他會有多不利,但不想跟陳海呈口舌之利去爭論什麼,他只要需要說服趙忠相信黃雙、樂毅的投降並不可靠就行了。
“趙大人招攬才俊,是依賴於空妄縹緲的忠心嗎?”
陳海肅然問趙忠,
“我擔保黃雙、樂毅降後絕不會出爾反爾,不是妄自揣測他人心裡想什麼,而是我知道從今往後,燕京乃至整個燕州的大局,都不會脫離趙大人、文大人的掌控。黑燕軍崩潰已經是大勢所趨,趙大人、俞將軍完全沒有必要再雙手染血,而帝旨出燕然宮,繼續著令西園軍、虎賁軍繼續追剿黑燕軍、迫使其投降或解散即可,這也能為趙大人、文大人在燕京爭得更多的轉寰時機。此外,黃雙、樂毅等人以後不在趙大人、文大人帳前效力,難不成還會去投效英王、太子不成?而放黑燕軍殘匪北逃,一是展示趙大人的仁慈之念,二是黑燕軍殘卒得以大規模北逃,乃英王殿下之過。趙大人難道是想俞將領出兵,幫英王殿下將此前的過失挽救回來嗎?”
陳海也不想去跟俞宗虎爭辯什麼,此時俞宗虎根基不穩,絕對不會違擰趙忠、文勃源等人的意志,他也只需要說服趙忠即可。
“我就想問天機學宮會站在哪一邊?”趙忠目光炯炯的盯住陳海問道。
黃雙、樂毅三四萬殘卒,還不足以讓趙忠改變主意,但加上天機學宮這枚籌碼,就完全不一樣了。
“要不是擔心黑燕軍分崩離析之後,京郡宗閥能騰出來收拾我,我何苦費這麼番心思、冒這樣的兇險?趙大人還不願信陳海的心意?”陳海苦苦問道。
趙忠絕不會相信陳海無謂的忠心,但有一點讓陳海說中了他的心思,便是他們接受他人的投誠,所看重的不是空妄縹緲的忠心,而是對形勢的絕對掌控。
趙忠也很清楚,陳海之所以能在秦潼山搞出瀝泉、搞出天機學宮這麼一個怪胎來,就是利用黑燕軍威脅燕京、京郡八族無暇西顧而已。
黑燕軍分崩離析,即便有三四十萬殘卒北逃,也不再為患,三十萬西園軍精銳戰力,在建立赫赫武功之中,班師回朝,除了將會壓制宿衛軍勢力外,也絕對不會再願意看到瀝泉這麼一個怪胎在燕京的側腹、在秦潼山深處繼續安然無恙的存在下去。
不要說妄談什麼忠心,就憑著眼前的形勢,趙忠也相信此刻的陳海對燕然宮而言,是友非敵。
何況陳海與黑燕軍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