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線路斷了。
我熄掉燈,仰面躺著,想重新入睡。但是我久久睡不著。我躺在那裡,感到左腳一種抽痛,我浮想聯翩。
43
在倫敦三天後我來到蘇黎世。在這裡我也不能夠迅速地一個個處理完。我住在“多爾德”酒店。環球保險公司對餐費賬單非常慷慨,這得讓它保持下去。我有十九年都只是住在世界上最貴、最好的酒店裡。住在山上的“多爾德”酒店裡真是奇美無比。我窗戶下的草地純粹是無邊無際。它們屬於高爾夫球場,嫩綠晶瑩,空氣柔和。酒店的客人們始終都是來自世界各地,深受歡迎。我從我的房間裡俯瞰蘇黎世和蘇黎世湖,沒有、沒有一點點交通噪音。我一直喜歡住在“多爾德”酒店,但這回我到來時疲勞過度,激動不安,充滿被強壓下去的悲觀。
在蘇黎世,我也得拜訪三位銀行家。辦完後,我才訪問了那六十二個人當中的四十一人——沒有一點點成果。我對自己說,每天都發生一個奇蹟,這在我這一行可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我不相信。我頭一天談話的兩位銀行家,舉止也跟前面他的同事們一模一樣。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相信,當我晚上給昂熱拉打電話時,我表現出了我的絕望和垂頭喪氣。她安慰我。她說,她可以等,不管還要多久。這席談話是在二十二點左右進行的。二十三點我躺在床上,來回奔波真把我累壞了,更主要是由於徒勞無功。四點二十分,電話鈴又響了。
“羅伯特……”昂熱拉的聲音裡沒有一絲快樂,沒有鼓勵,沒有信心。她講得很慢,有點吃力。
“親愛的……親愛的,什麼事?”
“我的天,現在我當然吵醒你了,你亟須睡眠。”
“瞎說。過後我很快就會睡著的。”我在突然升起的恐懼中問,“出什麼事了?”我聽到昂熱拉在哭,嚇了一跳,“昂熱拉……昂熱拉……什麼事?你怎麼了?快說,昂熱拉!”
這下我十分清醒,坐直在床上。
她抽泣:“我太愛你了,羅伯特。”
“我也是深深地愛你,昂熱拉,我的心肝。你怎麼了?”
“擔心,”她說,“擔心和思念。在咱們十點通話後,我又看電視看到半夜,但是我越來越不安了。我喝了一杯香檳。我喝了整整一瓶香檳,然後喝啤酒。我不停地吸菸。我簡直坐不下來,咱們透過話後我忐忑不安。你是那麼失望和疲乏,令人驚駭。羅伯特——你已經注意到了,我醉了。不,我喝醉了!我已經多年沒醉過了。”她說著又哭起來。我聽到她擱下聽筒,然後說:“請原諒。我再向你哭一陣……現在我不哭了……我擦鼻子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上床?”
“我不能。看完電視後我坐在沙發上——你知道的——我想你。我以此自我麻醉。這種事我還從未發生過。我只是想,如果咱們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就這麼開始了。我喝起酒來,呆坐在那裡,一直坐下去,想咱們的愛情。現在我叫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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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關係!我為這電話感到高興!真的,昂熱拉!如果你是這樣,那就打電話給我!一定要打!如果我感到是這樣,我也打給你。”
“你也必須這樣!隨時!羅伯特……”
“嗯?”
“我怕得要命。我還想講!在我認識你之前,從來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內心到底是怎樣的。自從我認識你之後,我就完全變了。這下我吵醒了你……”
“你快別這麼講了!”
“我猶豫了一個小時。我一再地拿起聽筒又放下,最後不得不這麼做。你不生我的氣吧?”
“生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咱們如此地融合了。不管一個人發生什麼事,對方也會發生。我想象你如何每天重新努力,又總是徒勞,而你一直是離我很遠,離我如此遙遠……”
“昂熱拉,我在這裡的工作會結束的。那時咱們就可以再見了。咱們又會呆在一起,昂熱拉,在你那裡,在你那花團錦簇的平臺上……”
“在我這兒,”她重複道,“對,在我這兒。咱們必須找到一條路,羅伯特。沒了你,生活對於我就一文不值了,什麼也不值。我竟然失去了勇氣,這是不是非常糟糕呢?”
“你看,昂熱拉,我每天失去它又找回它。”
“我必須聽你的聲音,羅伯特,我必須。”
“這我很能理解,昂熱拉。不過你現在向我保證,不再喝酒並且上床睡覺!”
“我服一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