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只要你還愛我,我就根本無所謂。‘情婦’這個詞在你的語言中竟然有貶義,真是奇怪。還有比這更美的詞嗎?你說,有比這更美的嗎?”
“沒有。”
“老實說,我早就料到你的妻子不同意離婚。我一直堅信,這一點兒也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咱們的愛情。”
一陣強風吹上平臺。我抬頭仰望。天空被烏雲遮住了。天氣一下子冷了。自從我來戛納後,這是頭一回,天氣冷颼颼的。隨後刮來第二陣風。然後,遠處有暴風呼嘯,迅疾撲來了。
“怎麼回事?”
“米斯特拉風,”昂熱拉說,“咱們進去吧。”她站起來。我幫她把被子和枕頭抱進屋裡,旋上寬寬的遮篷。現在暴風到達戛納了。它低聲轟隆,狂風大作,吹得百葉窗啪啪響,棕櫚樹沙沙沙。平臺上的許多花被它吹亂了。當我們終於將一切都搬到安全處後,我好不容易關上了大玻璃推門。
“米斯特拉風?”我問。
“對,”昂熱拉說,“它有時襲擊我們這裡。不舒服。”
“為什麼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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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會緊張。所有的人都頭疼。米斯特拉風是一股北方吹來的冷風,從羅奈河谷吹過來。別擺出這麼一張臉,羅伯特。請不要這樣!你得相信我講的話。如果我終生做你的情婦——對於我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呢?”
我用胳膊攬住她,吻她。我們倒在沙發上。米斯特拉風繞房怒吼。它搖晃著玻璃門,讓遮篷的連線處咯咯作響。它呼嘯、怒嚎、吼叫,透過窗縫鑽進來。最後,當我放開昂熱拉時,我看到她眼噙熱淚。我吻淨它們。
“我哭,只因為我太幸福了。”她低聲說。
“當然是因為你太幸福了。”我說,繼續吻淨她的眼淚,但老有新淚不斷流出。米斯特拉風繞著我們的家怒吼,繞著地球上這個我們惟一安全的地方。
但願如此。
35
這天夜裡我們也差不多沒睡。
我們喝香檳,俯瞰波濤澎湃的大海。遊艇的航行燈在康託港裡起舞。我們看著電視裡的一部影片,然後還收聽了最後的新聞。後來,昂熱拉放上了科勒·帕提的唱片。暴風雨越來越猛烈了。
“通常要持續三天。”昂熱拉說,“你冷嗎,親愛的?”
“一點也不冷。”
我穿著一件晨服,她穿著浴衣。
“我得去杜塞爾多夫。”我說。
她只是點點頭。
“勃蘭登伯格有事找我談。”
“是這麼回事啊。今天下午怎麼樣?你有什麼收穫嗎?”
我傾聽科勒·帕提的音樂,傾聽米斯特拉風的泣訴、咆哮和嘆息。在昂熱拉講過那番話之後,我現在要走的那條路對我來說明朗了,像玻璃一樣明朗。我想過它。我必須走這條路,沒有別的。我想在此寫下那是一條怎樣的路,什麼也不隱瞞。
我現在要做的事實在不美。它不道德。噢,不!它是犯罪、肆無忌憚和——如果您想講的話——令人憎厭的。對最後這個概念我無論如何還不是太肯定。我並非一直就這樣,像我在那個米斯特拉風之夜那樣。跟流氓打交道讓我自己成了流氓。這樣我就變得犯罪、肆無忌憚甚至令人憎厭了。
您已經讀到這裡,知道我遇上了什麼事。立即被解除了我的職務。病人。最遲六個月後就得截去一條腿。那以後怎麼樣呢?昂熱拉是如此勇敢,如果我妻子不肯離婚的話,她想做我的情婦,直到她的生命終結。可是她對截肢一無所知。她對我的職業處境一無所知。她是我一生中惟一偉大的、極其強大的愛情。我現在非常肯定——儘管有種種困窘,儘管有種種悲觀——即使我只剩下一條腿,昂熱拉也會像今天夜裡這樣愛我。只要我能活下來。如果我活不下來,我得預先做好照顧她的措施。如果我活下來,那就是我們倆日後的預備措施。
您瞧,我不是以普通的道德觀念思考。今天下午倪科爾·莫尼埃在弗雷瑞斯向我講完了那一切之後,在勃蘭登伯格的卑鄙的電話之後,在卡琳拒絕同意離婚之後,我再也不能這樣了。我不再想,作為規矩人我現在應該怎麼做。規矩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在此認識了一群所謂的正派人,備受尊敬,被人敬畏,叱吒風雲,可他們只不過是無恥的罪犯加兇手。透過一場使小人物越來越窮的世界範圍的通貨膨脹而變得越來越富的人們。這是一些健康的人。這些人誰也無法動他們一根毫毛——即使多次謀殺——因為罪行和犯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