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按鈕。一隻裝有錄音機的抽屜彈了出來。薩岡塔納從辦公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堆紙——原始的和一份多頁手稿的列印副本。他把它們遞給我們。
“為了先安慰住他,我對基爾伍德講,讓他對著錄音機講話。然後,我親手打出他講的內容——請您原諒列印錯誤,但我可不能將它交給一位女秘書。在我答應了他把兩份都轉交警方後,他在原件和列印件上籤了名。”
“他為什麼不自己直接去找警方?”我問。
“要那麼做他又太膽小了。他想坦白,然後自殺。”薩岡塔納說,“我告訴您,這個人快要瘋了。無論如何他昨天晚上在這間房子裡講了,您可以跟著讀。”薩岡塔納將錄音機摁到“重播”上。
20
“這是約翰·基爾伍德在……在講話。我所說的,是……是……是一份把供。我起誓,是我……若塞·薩岡塔納……廢話……逼得赫伯特·赫爾曼自殺的……”
磁帶轉動。響起了基爾伍德醉醺醺的聲音。我們跟著他的話,克斯勒和我。外面,在窗外,公園裡百花爭妍,色彩紛呈,太陽從深藍色的天空照耀到深藍色的海面上。
“我多年來跟赫爾曼……一……一起……喏!……合作,好了……他是一位銀行家……我們在德國開有科德公司……現在,一切運轉正常,好幾年,我們所有的舞弊……”接下來是詳細敘述克斯勒在杜塞爾多夫就已經彙報過的金融交易。這持續了相當長時間,在列印件中佔了很大的篇幅。終於:“……後來發生了英鎊的事……我把錢轉到了赫爾曼的銀行,委託他,以英鎊放貸……全部加起來高達……高達……達……”
含糊不清的話。
薩岡塔納的聲音,很嚴厲:“您振作起來,約翰!”
基爾伍德的聲音,更清楚了:“……高達五億德國馬克……我有個周密的計劃……如果沒有赫爾曼的瘋狂行為,也會成功的……這一下一切全泡湯了,當然……赫爾曼來到這裡,要求我補償他……他在這件事上損失了四千萬馬克……他咎由自取!”
“我全都猜著向您講過了。”薩岡塔納迅速對克斯勒說。他只是點點頭。
“他要求彌補……彌補他得承擔的百分之八的損失……我幫不了他……錢週轉不開……暫時全套住了……不,這不是真的!……我……這不是真的……”抽泣,好幾分鐘。帶子轉動。陽光灑照。外面的花園裡鳥兒在啁啾。“這是個謊言!事實是我想毀了赫爾曼!要他去死!我想要他的銀行!不錯,我要它!因此我一個子兒都不給他。他說,那他就得殺死自己……自殺……我說,這是個了不起的主意……建議他來個炸船……好讓一切看上去像一場事故,他保得一身清白……他說,他是當真的……我說,說,說……說,我也是當真的。我希望,他真的是當真的。希望得有道理。赫爾曼殺死自己——自己和其他人。如果他只殺死自己的話,但是……那許多的無辜者……這令我發瘋!”這下那聲音喊道,“這令我失去理智!那些無辜者!我本來能夠幫助他!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能夠幫助他!我們的小集團!我們有足夠的錢!他……他……我不懂,他是不是也向其他人求助過……薩岡塔納,沒向他……我相信……您別生氣,若塞,我不相信您……像他這樣處境的人會抓住每一根稻草!無庸置疑……可沒人幫過他……因此實際上不僅我是他的兇手……因此我們大家都是兇手……我們大家……可我,我確實因為他而良心不安。這……這是我的招供。今天是星期一,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五日,現在是十八點五十二分。我叫約翰·基爾伍德。我發誓,我所講的……是事實……純粹的……事實……我當著上帝起誓……”聲音沉默了。磁帶無聲地轉動。
我讀著列印紙上最後的句子:“我向上帝起誓。”那下面還有基爾伍德的簽名,潦草,幾乎無法辨認。薩岡塔納關掉錄音機。
“這應該馬上送給警方。”克斯勒說。
“因此我將它交給您。”薩岡塔納倒帶,把磁帶交給克斯勒。“請拿去吧。拉克洛斯的上司們會知道該幹什麼和如何幹。我相信,我上樹了。”
“昨天在賭場裡他嚷個不停,說你們全是兇手。”我慢條斯理地說。
“這下,他在磁帶上也解釋了他是什麼意思。”
“但聽起來兩樣。”我固執地說。
“您這麼覺得?”薩岡塔納傲慢地望著我。
“對,這是我的感覺。”我說,“當他們問我時,我也會這麼講。不,如果他們不問我,我也會講!一定會講。在被拖走之前,基爾伍德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