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睡不著了。我起床走上平臺,於是我就看到它了。”
“什麼?”
“我要帶你去看。來。”
我從床上跳起來,跟在她身後,急步穿過客廳,跑到室外一片花海的平臺上,它沐浴在朝陽的強光之中。我俯瞰城市,它的白房子也亮得刺眼,就跟又變得波平如鏡的大海一樣。
“不是在那下面,”昂熱拉說,“在那上面。在山坡上。”她用手指,“在柏樹旁邊!”最後,我在房子後面陡峭山坡上的柏樹旁發現了它——一棵開滿粉紅色花朵的杏樹。陽光下,這棵樹和樹上的花朵熠熠生輝,超凡脫俗。
“我觀察這棵樹多年了。”昂熱拉說,“六月裡它還從沒開過花。今年它開了。您還記得嗎——島上的僧侶、神聖的火奴拉特和他的杏樹?”
“對。”我說。
她跑進客廳,又拿著一隻相機回來了。
“我得拍下它。”她說,“它是為我們綻放的,羅伯特!我想準備一本相簿,裡面只放對我們有意義的照片。這就算第一張。”她將相機舉到眼前,“它將永遠為咱們倆開放。”放下相機時她說。她的目光從我身上下滑。“回去吧”,她笑吟吟地說,“快回來……”
8
空游泳池在太陽下白閃閃的。
保爾·澤貝格也跟我一樣,穿著襯衫和褲子。天氣一天一天地更熱了,我們穿著涼鞋,在杉樹、橄欖樹和棕櫚樹的綠蔭下來回漫步。灼熱的太陽下,透過樹幹,我看到伊爾德·赫爾曼家門外五彩繽紛的花圃,老是看到那個游泳池。我看到,有幾塊石板是供跳水用的。池底有幾根樹枝。小動物在那裡來回躥跳,小蜥蜴。現在是下午一點,公園裡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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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貝格一回來我就前去拜訪,令他猝不及防。我做好了他會拖延、推託的打算,但是他宣告,他很想立即回答我的問題。因此,我坐著一輛車出城了。
我彙報了在法蘭克福時保安公司的那位弗雷德·莫利托爾告訴我的情況,據他說是澤貝格特別強調要他講給我聽的。我只字未提我拜訪過所有的銀行家,也沒提我瞭解銀行家在“法蘭克福宮”聚會的一些情況。
澤貝格點頭。
“這一切都是正確的,完全正確。”即使穿著襯衫和褲子,他也顯得像個一本正經、絕對正確的銀行人士。“莫利托爾打電話找我,我告訴他,他應該將一切都告訴您。莫利托爾講的情況,對您有什麼幫助嗎?”
“這我還說不準。因此,我想跟您談談。”
“我當然支援您,只要我力所能及。”他又散放出那種“粗陶人”的香水味。他精力充沛,法蘭克福的工作、飛行和氣候的變化似乎一點也沒能影響他。“我不說您也知道,當我聽到莫利托爾講的話時,我自己完全驚呆了。”
“這我可以想象到。獲悉您的上司翻找您辦公室的辦公桌、檔案櫃和保險箱,就好像您是個罪犯似的,您一定也大吃一驚。”
我這話講得很挑釁,他反應得也強烈。
“罪犯?為什麼?不,不,我不這麼看!”
“請你……”
“不,請您聽我說!我意識到您猜的是什麼。可是您看,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赫爾曼先生沒必要亂翻我的辦公室——找某種檔案——我像個犯人似的把它藏起來了……每次交易的某些書面材料。”
“他為什麼沒必要?”
“因為——您不熟悉銀行操作,盧卡斯先生——因為在銀行裡,若非赫爾曼先生同意、親自安排或親自執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不被他知道。我雖然是全權總代表,但我沒有銀行裡的小銀行。外匯科跟其他所有科一樣屬於這個家庭。因此,赫爾曼先生不可能指望找到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澤貝格在一根柱子前停下來,它的兩面神頭像已經風化了,部分長了苔蘚。這個頭有兩張臉,一張臉向前,展望未來,另一張向後,回顧過去。他沉思地打量著那雙面的頭像。
“他會不會估計,他能找到什麼東西呢?”我問,“我是指,他會不會估計或害怕——保安公司的那個人對我講,他無比激動——他會不會害怕有資料失蹤呢?”
“回顧過去,展望未來——我眼下就是這樣做的。”澤貝格心不在焉地說,“是啊,肯定的,赫爾曼先生有可能擔心這個。可這會是什麼樣的資料呢?如果是那種事關某一樁交易的——讓我們假想我真的做了這種事——銷燬有關交易的資料對於我也毫無意義,合夥人持有副本。我想,這能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