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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你以為我聽了會怎麼想?”

“是啊,這對你一定很嚴重。”我說,喝茶。卡琳滿嘴含著食物說:“我也相信,你得去看看大夫。去看一位心理大夫。一個男人夜夜在睡眠中喊叫,整整兩年了,這不正常。哈特維希夫人說,這不正常。你出門在外也這樣嗎——在酒店裡?”

“我不清楚,”我說,點燃一支菸,“我想不是吧。”

“那就是說光是在我身邊,光是當你在家時。”我妻子說。

我一聲不吭。

“我丈夫在我身邊喊叫。外出時,當他把隨便一個表子拉上床時,他從不喊叫。那就是我有錯了。我總是有錯。什麼都是我錯。你這可憐的人兒。我會讓你進瘋人院,是不是?跟我一起非常可怕,是嗎?我令你作嘔,對吧?說呀,說呀,說我令你作嘔。”

我一聲不吭。

“你還是膽小啊,”卡琳說,“從事一種放蕩的職業,滿世界遊蕩,讓他的妻子數月之久獨守空房,回到家後,看都不看她,不再跟她說說話,也不聽她講話。你在聽我講嗎?”

我一聲不吭。

“你這頭豬,”卡琳說,“十年之後你煩我了,是不是?什麼叫十年以後?兩年來你沒再跟我睡過覺。外出或回家時,你不擁抱我。我想吻你時,你就把頭轉開。我的吻令你噁心。說呀,說它令你噁心。”

我一聲不吭。

“說啊,你這可憐的膽小鬼!”卡琳喊道。

我一聲不吭。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躲過去,可你搞錯了。上帝會懲罰你,是的,他會的。”她這下講起話來又十分平靜了,“你這禽獸。你這下流的禽獸,對,你就是這樣。外表上假裝殷勤。”卡琳說,敲破蛋頭,“夫人們的情人。一個個都為你著迷了。您有個多麼迷人的丈夫啊,盧卡斯夫人。上帝,您丈夫多可愛啊,盧卡斯夫人。哎呀,您一定很幸福,盧卡斯夫人。您丈夫的職業多麼有趣啊。我怎麼回答?是的,我幸福。他真的很迷人,我的丈夫。他有魅力,真的,令人難以置信的魅力。這些女人要是知道就好了!要是她們像我認識你這樣認識你就好了。沒有面具。真實的羅伯特·盧卡斯。你這個虐待狂。這個心靈虐待狂。這個一有可能就欺騙和傷害妻子的男人。但願她們認識到藏在你體內的魔鬼。你聽見我講什麼了嗎,羅伯特?”

“是的。”我說。

“光講是的,是的。別的就再也無話好講了?跟表子們在一起你一定口若懸河。自打兩年來就什麼也沒有了。沒有溫柔,沒有好話,沒有撫摸。當我們結婚時,你還掙不到這麼多時,你可不是這樣。那時候讓我迷戀上你,以你在床上的能幹令我發瘋,以你那令人噁心的性倒錯。那時你能說會道。你多麼能說會道啊。愛情!我的上帝,你那時是怎麼愛我啊!”

她拿勺挖蛋,嘮嘮叨叨。我已經穿好衣服準備走了。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晨服,金黃|色的頭髮上扎著一塊頭巾。好久以來,卡琳在家裡一直穿晨服。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她臉孔漂亮,身材略顯豐滿,它曾經非常刺激我。她的眼睛灰色,乜斜著,整張臉有些貓的樣子。鼻子嬌小,嘴也一樣,嘴唇紅豔豔的。卡琳眉毛修長,為此她非常驕傲。她的髮型短短的,緊貼在頭上。她三十八歲,但是臉上沒有皺紋,一條也沒有,額頭上也沒有,笑的時候眼角也沒有。可是她很少笑,在我面前早就不笑了。常有人跟我講,卡琳那有點像布娃娃的俊臉上沒有一條皺紋。布娃娃也沒有皺紋。卡琳比我年輕十歲,她花數小時化妝,往臉上搽膏脂,讓它變得更滑潤。她的一直這麼年輕的臉和一直這麼年輕的身體也非常叫她驕傲。她常去洗桑拿,一個按摩師每週來家裡兩趟。

這是一套非常漂亮的房子,在一幢非常安靜漂亮的大樓裡,每層樓只有兩家租戶。實際上這房子給兩個人住太大了。裡面有許多令我眷戀多年的東西,我曾經喜歡過的東西。比如說我廣泛收藏的畫。那些珍貴的古董傢俱。那些大毯子。中國花瓶。客廳裡的威尼斯鏡子。客廳裡的壁爐。櫥櫃裡放著我從旅途中帶回家的許多珍稀物品。我收藏的唱片和音響裝置。我的圖書室,裡面的書牆直達到屋頂。我的文藝復興風格的寫字檯。我的文藝復興風格的精雕細刻的高靠背椅。寫字檯上的東西:石頭裡的一隻昆蟲,是在科孕發現的。幸運神像,象牙雕刻,來自新加坡。一根曼德拉草,是在一座芬蘭的森林裡找到的。火奴魯魯附近太平洋裡的一隻貝殼。銀色的高燭臺。我們的美麗的英國餐具。我收藏的大量登喜路和薩維奈利菸斗。現在我不再吸菸鬥,只抽香菸了。安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