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縣城鬥 “我姓姜，你叫我姜青叔就行。”姜青叔又嘆了口氣。

“你們既然從縣城那邊過來的，又碰上麻煩了，肯定也曉得現在南巫縣城裡頭是什麼模樣了，地痞流氓橫行，到處騙遊客來斂財，凡是到咱們縣的遊客啊，沒一個能不丟錢不丟東西的，都是那幫人偷的！”說著，姜青叔也是一陣咬牙。

“這祖宗留下來的好好的地方啊，都被這幫人給毀了，村長說得沒錯，風氣一壞，人就壞了。”

素雪默默點頭，問：“可你們是本地人，怎麼也……”

“剛才你也看到了？”姜青叔緩緩道。

“……看到了。”

姜青叔黯了下眼睛：“其實七年前，南巫還不是這樣的，自從縣裡開始搞什麼旅遊景區，讓下邊的村子也配合著搞農家樂，本來大家多個營收，是好事情，但不知怎的，慢慢就變了味了。”

“很多事情，外地來的人都不知道，但都一個縣的，我們怎麼會不清楚？”

車子靜靜行駛在山道上。

姜青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那旅遊景區剛開始搞了一年多吧，有兩個外地來旅遊的女孩子，在這兒出了事，被那幫渣滓……強了，人都瘋了，他們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但都沒爆出來，那些女孩子不敢說，要是說了，能不能活著出南巫都指不定。”

“但這兩個姑娘，當時就已經瘋了，用醫生的話說，就是精神受刺激了，瘋起來也相當要命，根本瞞不下來，有一個鬧的時候，就被故意弄死了。沒想著，那倆姑娘家裡在外省還挺有錢的，直接叫了人打上門了，這才讓他們吃了點苦頭——但是，還是沒用，沒進去。”姜青叔壓低了聲音。

“怎麼會沒進去……”素雪皺眉，都出人命了。

“誒。蹲了幾天就被保出來了，她們父母雖然有錢有勢，但天高還皇帝遠呢，哪插手得了咱們這兒的事，縣裡的人都咬緊嘴巴，誰都不肯往外說，怕被報復，還要在當地過下去，就要跟別人說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你不一樣，你就完了。”

越是小地方，越容易擰成一股繩，有了醜事，也不願意散播出去。

無論是出於自保，還是真的認同，都容易滋生罪惡。

“那兩個姑娘太可憐了，她們一輩子就這麼被毀了，那些害他們的人還逍遙法外……”坐在後座的小姑娘忿忿不平道，為正義不得伸張而憤怒的同時，又一陣害怕，她們完全不知道這裡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姜青叔所說的，不是唯一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們或許是幸運的，逃過一劫。

“我們也恨那幫渣滓，但是，鬥不過他們啊……現在我們村也自身難保了。”

“原來農家樂這事，我們村也有安排下來，而且，打算在我們村子裡，再搞個景區，因為咱村是下邊這幾個村裡，環境最好的，真的是山清水秀，種的東西都比別的地方種的好吃，長得也好，真搞個景區，絕對比縣城裡這個好一萬倍。”姜青叔忿忿道。

“最後還是沒成？”素雪問。

“沒成。”姜青叔很平靜地說，“他們把村長叫去開會，還要徵我們的地，地一徵，大半村的人都得搬走，說要建什麼飯館，民宿，賣特產的店鋪，村長是不同意的，大半村的村民搬走了，百草村就不是百草村了，就一個景區，沒意思，明明最好的景色是在山林，他們不去山林弄，折騰村裡做什麼……”

“這麼一搞，收益也沒村裡什麼事了，人都搬走了，分什麼分紅？”

“人家也沒想分給我們，景區管理也都是他們安排的人來管，村長不答應，要管就一定要咱村自己的人管，別人他都不放心，覺得那批人手腳不乾淨，做事不牢靠。”

“後來村長就不搭理他們了，一直拖著，別的村搞了農家樂景區什麼的，村裡的風氣都壞了，什麼偷雞摸狗的都來了，也出過幾次事。我們都說還好當初沒答應，但是……那些人，就是不肯放棄，可能是覺得咱村裡地方好，有油水，還打了一回。”

“所以現在縣裡那幫人的走狗，專門盯我們這種百草村出來的人，把我們當外地人訛。平時我都是繞遠路去市裡賣的，還能掙些錢，這回是家裡急用錢，孩子生病了，要打針吃藥，沒法子，碰碰運氣，沒想到就被逮著了。”

姜青叔無力地垂頭，這種被縣裡和其他村的人孤立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一個小縣城鬥起來，複雜程度，也絕對不能小覷。

百草村的事情，也很少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