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聯雖不比許易的刁鑽古怪,卻決然不是一時三刻便能對上的。
豈料,他話音方落,許易便拾起狼毫,在一聯下刷刷落了一聯。
葉飄零忙送目看去,只覺眼前陣陣發黑,但見那一聯書的是:煙鎖池塘柳。
而他的上聯赫然是:桃燃錦江堤。
轟的一下,滿場震動了。
“絕對,真正是絕對,火金水土木,對木火金水土,五行對五行,實在絕妙。”
“非但如此,意境也是極合,以景對景,動靜相合,實在妙覺,正是天賦奇才。”
“許先生大才,不愧詩仙詞聖之名!”
“此上聯我早聽過,相傳為江北絕對,五十年不曾被人破解,今日有幸見此絕對高破,實乃三生有幸。”
“…………”
圍觀眾人情緒激動至極,一眾貴女看向許易雙目之中流露出的火熱,幾要將整個大廳點燃。
許易卻安之若素,甚至有種奇妙的感覺,前世的絕對,怎生會在此處出現,念頭轉了轉,便也回過味兒來。
時空變換了,但這個世界和原來世界的古代,實在有太多的契合。
雖是兩個時空,無比接近的文化背景之下,陰結的文字果實接近,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仔細再看其他兩聯,許易稍稍回憶,便也面熟,只不過在某些字眼上,更那個時空有些差別罷了。
換個角度理解,那個時空是一加一為二,這個世界照樣不會一加一為三。
同樣的文字,組成的絕對,和數字的疊加,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呢。
想透此點,許易釋然了。
“妙妙妙,實在是太妙了!”
安慶侯爺熱烈地拍著巴掌,“今生能聞此戰,雖死無憾,許先生之才,真堪驚世,如此絕對,竟反掌破之,不如先生將其餘五個上聯,盡皆補全,也好讓我等再開眼界。”
安慶侯此話一出,滿場轟然應和。
許易擺擺手道,“如此絕對,對上一個,已極費心力了,其餘五對,許某暫時亦無好對,不若留個其他俊傑之士來對,想如今,正逢大比之年,天下士子云集神京才,才智之士如過江之鯽,想必不日這五個絕對就會告破,諸君稍待幾日便可。”
許易並非誑言,他是真對不上。
好獵奇卻不求甚解,甚至若非葉飄零落下的是桃燃錦江堤,而是煙鎖池塘柳的話,許易一時半會,也決計想不出下聯。
而場間眾人卻不這麼看,皆以為許先生故意不對,要放此五聯為天下英才揚名。
“許先生神技,葉某甘拜下風,告辭!”
說話,葉飄零大步朝門外行去,看也不看已快化作冰雕的濮安儀王一眼,轉瞬便去得遠了。
濮安儀王餘光鎖定葉飄零,心中殺意如海。
葉飄零方去,所有的視線便在顧允真身上彙集。
顧允真輕輕拍掌,微笑道,“許先生雖是後進,滿腹才華令人震驚,經此一役,許先生之詩仙詞聖的名頭,定然再無人懷疑,顧某原也當甘拜下風,奈何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一戰勢所難免。”
許易道,“顧先生想如何比試?”
“比詩吧,老夫雖有負詩心之名,卻也自負於詩道有些心得。”
顧允真也是無奈,葉飄零投機取巧,死得壯烈,事實證明,此路不通,如此,唯有堂堂之陣應戰。
“勝負如何分,顧先生不會忘記千人千心之論吧。”許易笑道。
“顧某為人,尚不止於此。”
“如何比,分韻限韻,還是指物?”
顧允真一指晏姿,“這些都太簡單,這樣吧,由這位姑娘當場作畫一幅,你我為畫提詩。”
詩心,實在是畫心,說的正是顧允真品味畫中三味,煉畫入詩的本事。
“小晏是我的人,顧先生可要想好。”許易不欲佔此便宜。
卻未曾想“小晏是我的人”蘊含的別樣滋味,聽入晏姿耳中,卻如一汪清泉注入心底,舒服得她險些哭出來。
“無妨!”
顧允真輕輕捻動三縷長鬚,十分闊達。
許易點點頭,對晏姿笑道,“小晏你來!”
“公子,可,可是我不,不會作畫。”
晏姿連連擺手,如此陣仗,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給自家公子添了麻煩。
“無須工筆,想什麼就畫什麼,姑娘蕙質蘭心,畫什麼都當有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