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廠外來“客”
這是一個暖冬,白天很熱,晚上風卻呼呼地吹個不停。突然,一聲尖利的叫聲劃過夜空,令寒冬披上了一層恐怖的色彩。很多人被這個叫聲驚醒,但是隨著叫聲的漸漸消逝,大家重又繼續進入夢鄉,而有一個人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李琴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覺得那個叫聲很不尋常,不像是大人的,倒像是嬰兒的哭聲。可是在這樣的廠區裡,怎麼會有嬰兒呢?廠裡面是有兩個懷孕的,一個是在包裝部,一個是在模房,但是她們都沒有到預產期,怎麼可能會有孩子的哭聲呢。想著想著,越來越覺得很亂,迷迷糊糊中又睡著了。好象沒過多久,她就被走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一個男孩。”
“什麼,男孩?”外面傳來對話聲。
“真的是一個男孩。”另外一個聲音肯定地說。
“誰那麼狠心啊,這個世上也有不要兒子的啊。”
“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訊息。”伴隨著推開的門,湖北姑娘芊芊跑了進來。
“什麼天大的訊息,一清早的。”李琴對面上鋪的梅梅懶懶地伸了下腰,嘟嚨道。
“什麼訊息?”梅梅下鋪的廣西女孩小米“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時李琴也用打量的眼光望著芊芊。
“在廠房門口發現一個嬰兒,而且是男孩。”芊芊迫不及待地說道。
“是嗎?”有人問,李琴聽出來,那是小蔡的聲音。
“有誰會在廠裡生小孩,而且沒人要,是那兩個孕婦嗎?”李琴說。
“據可靠訊息,那兩個孕婦目前暫時沒有反映。”芊芊說。
“孩子在廠區裡,可以肯定生小孩一定是廠裡的,生了後又把他扔了,說明這個小孩的母親不敢讓人知道這件事。”李琴分析道。
“有道理,還是阿琴分析的對。”其他幾個人都表示了相同的意見。
“吃早餐,上班啦。”有人喊道。
大家趕快爬起床洗臉、刷牙,然後去餐廳吃早餐。
餐廳裡的人也是很奇怪,三三兩兩的,低頭私語著,時不時冒出的話中,可以清晰地聽出“嬰兒”兩字。
“不曉得是哪個冒失鬼做了這樣冒失的事。”平時就愛發表評論的劉坤道。劉坤來自江南某農村,高中畢業後,復讀又失敗,家境不好,兩個兄長無力供起再去復讀,只得南下廣州,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聽說此錶殼廠大批招工,於是隨著進了廠。他肯吃苦,加之人又比較靈光,深得經理的喜歡,一進廠就學技術,幹了兩年技術工人,現在已經是模房的技術骨幹。他文學功底好,喜好詩詞歌賦,平時又喜歡玩些小聰明,加之靈牙利齒的,常常可以口才戰勝別人,所以被工友稱為“劉一辯”。
“哈哈哈。”一陣笑聲響起。是男士堆裡發出的。
“咯是個豬,生了個兒子還不要,如果是我,再怎麼也要養著。”本地的阿山道。阿山別看小小的,一腦子的鬼主意,李琴對他印象不佳,瘦瘦的,眼睛時常像充了血般,見到漂亮的工友就像蒼蠅見到屎樣,揮之不去。劉坤暗地給了他一個綽號“詩郎”,意味“屎狼”,他不知真意何為,以為別人將其以詩人居之,自覺臉上很有光芒,自此名叫出後,也很坦然地面對。今天這話從他嘴裡出來,怎麼也不像。
“你就撿回去吧。”有人起鬨道。
“那不行。我老婆不會同意。”阿山否定地搖了搖頭。據說他的老婆很漂亮,不過,他常常將她一個人丟在家裡。阿山平時色的很,可是無論他在外面怎麼樣,但總是乾乾淨淨地回去,這一點令這些外地人總覺得不可理喻。
“唉,那就沒辦法啦。”有人附和道。
女生們也在竊竊私語,雖然話聲沒有男生們的大,但對這件爆炸事件的關注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男生們。“會是誰的呢?”這一刻,所有女同事都成了大家懷疑的物件。可能是她,也可能是你,當然也可能是我,每個人都在大家注視的目光下低下了頭,似乎覺得別人議論得就是自己,原本在懷疑別人的時候,沒想到自己倒也成了懷疑物件。
“嬰兒現在在哪裡呢?”有人問。
“聽說已經被經理抱到辦公室了。”有人回答道。
“有誰看到嬰兒啥樣嗎”又有人問。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象都知道,但真正見過,卻沒有幾個。連訊息最靈通的芊芊也只是聽說而已。
“一個男嬰,眼睛很大,聽說是用一件女式毛衣包裹著,外面是件很鮮豔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