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他們果真在醫院的VIP病房名單裡確認到霍定權的名字。
聽說因為家屬要求不能讓病人接受任何探訪,所以程朵樂是花了一點時間,費盡唇舌才說服值班護士和看護阿姨相信她是病人的舊識,允准放行。
她進入病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面容蒼白削瘦,兩頰和下巴還沾著點點鬍渣,稍長的長髮散漫地垂落額際,頹廢的樣子和她每天看到的俊朗外形有些許落差,不過這張臉真的是他……是他沒錯……
她目光謹慎地往下移動,親眼確認他胸口沉緩而平穩的起伏,頃刻間淚染雙瞳,透明的水珠成串地滾落眼眶。
“你哭什麼,覺得我很可憐嗎?”他語氣冷誚,隱含著幾分自嘲的怒意,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自己,感覺複雜又怪異。
想到他竟然被兩個很“親近”自己的人聯手背叛,他的胸前就像有把烈火在燃燒,憤恨的想揍自己幾拳,痛罵那個躺在床上的愚蠢傢伙之前怎麼會那麼遲鈍,不長眼。
她,想必也覺得他這個人很可悲,愚昧得令人心生同情吧。
“我好高興……你沒死,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她沒管他的諷刺,拉起他沒打點滴的那隻手,握著他淺動的脈搏,感激地流淚,感謝老天爺應驗她沿途的祈求,沒有讓她見到一具冰冷的遺體,而是活生生的他。
雖然她曾誇口一定會找到他的身體,親自向他證明他還活得好好的,但從剛剛看到那支沾著血跡的手機,她的心就蒙上一層恐懼的陰影,一路上都擔心他的安危。
他愣望著她熱淚盈眶的模樣,心中焚燒的烈焰不自覺地被一股溫潤的潮水給沖淡。她的笑,她的淚,交織出一種撫慰他的力量,緩和地鎮定他暴躁他暴亂的心緒。
見到她為自己的倖存喜極而泣,他心房盈滿無言的感動,但當他轉頭望著病床上那個虛弱得像隨時會斷氣的自己……
“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算活著?”他神情悽惘,感嘆那不過是另一個弱不禁風的自己,無法像她一樣開心。
方才他比她早進病房,一度興奮地試著接觸自己的身體,甚至整個“魂”都躺了上去,但從頭到腳都沒有任何感覺,彷彿那只是個和他毫不相干的軀殼。
眼看已經找到他夢寐以求的身體,但仍然改變不了他像空氣一樣的存在,這個結果令他大失所望,也才更覺忿怒。
“有呼吸、有體溫……當然還活著。”她指著床上的人,理直氣壯地像在保護一個不容被懷疑的重要事實。
相較於他“雖生猶死”的失落感,她可是見到愛人“死而復生”地surprise!所以誰——包括他本人,都不能對這條寶貴的生命存有一咪咪不尊重的質疑。
他撇撇嘴,表情有點受不了,心裡卻是暖得很。
“別哭了,外面的人聽到會以為我真的沒救了。”他隨口一句話,又惹來她不高興。
“呸呸呸,你屬烏鴉啊,動不動就觸自己黴頭。”她嗔喝他的失言,忿然抹掉滿臉的淚水,一副想找他拼命的樣子。
“我觸自己黴頭,你生什麼氣?”他相對淡然地睨著她。
“因為我……我……”窘!這叫她怎麼回答?既不想對他說謊,又不能直接說自己正在暗戀他,心裡偷偷呷意他很久了。
可是,一想到他那女朋友居然在他背後搞劈腿,她又衝動的好想向他告白心中的愛意,恨自己在這裡拼了命的忍耐,那個女人居然這麼不珍惜和他的感情。
不過,如果現在向他告白,會不會又顯得有些小女人,感覺是在乘虛而入,反而造成他的混亂……
她想來想去,半晌拿不定主意,遲遲無法決定該怎麼回答。
“程朵樂,你是不是喜歡我?”他單刀直入地問,這次沒有剋制自己一探究竟的慾望,和她一樣有股想坦白心意的衝動。
她微地一愣,直覺就想否認被他看穿的心意,但轉念間——
“對,怎麼樣。”她坦承心中的愛慕之情,一方面再否認下去實在苦悶,一方面也想讓他知道身邊還有相當珍視他的人,不必因為那兩個人的行為而傷心難過。
“不可以!”她不能喜歡他,聽到她的答案,霍定權突然驚醒似的後悔自己的問題。
程朵樂誤以為他是因為不喜歡而拒絕她的是愛,頓時有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難堪。
“我知道你可能並不稀罕我喜歡你,但喜不喜歡你是我的自由,你沒權利阻止我的感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