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停下,跟著響起一道恭謹的聲音。
“李公子,有人投帖求見,總管特命小人來徵詢您的意思。”三日前尹伯飛便到四川談一筆大生意,至今未歸,是以尹府的總管不敢擅自作主,請來客暫時候在大門外,遣人來問李玉浚的意思。
“有人找我?”收斂雜亂的思緒,李玉浚略帶詫異地轉身,接過那名家丁遞來的名貼。
他的行蹤並未向其他朋友提起,怎會有人找到此處?
尚未揭開名帖,驀地傳來一陣激越清厲的箏聲,錚錚然若金石相交,鏗鏗然有金戈鐵馬之勢,氣勢宏闊無匹,足可奪人心魂。李玉浚微微一愣,隨即臉現喜色,揚聲問:“那人在哪?”
“正候在大門外。”
“快,快請他進來!”他的語氣興奮急切,似是迫不及待。
家丁見他神色大異平時,略一躬身,立刻奔往大門傳令。
李玉浚步出涼亭,立在臺階上,來來回回不停地走著,不時望向通往院子外的月洞門,神色既期待又著急。
不多時,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李玉浚凝神注視來人。但見眉目依稀如舊,只是多了剛強的男子氣概,身材也高了許多,不再是當年的文秀少年。
“玉涵!”他衝到門邊,激動地抓著對方的臂膀,又驚又喜地望著弟弟,有些不敢置信地問:“真的是你?!”
“大哥,久遠了。”李玉涵懷抱鐵箏,淡淡一笑,臉上向來剛硬的線條軟化許多。
看著已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弟弟,李玉浚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怔怔無言,竟不知該說什麼,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能化作一句問候。
“莊裡……還好嗎?”
他引著弟弟走上涼亭,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他對面落坐。察覺兄長話裡濃濃的關切,李玉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莊裡很好,爹孃的身子健朗更勝往昔,小弟也已經長大成人了。”李玉浚露出笑容,由衷的感到喜悅。
雖然早就知道這兩、三年來,兩個弟弟聲名鵲起,分別得到了“鐵箏公子”和“銀笛公子”的雅稱,江湖上還有“鐵箏嵌崎,銀笛瀟灑”的評語,也知道百樂莊比從前更興旺,不過親耳聽到弟弟述說家中一切安好,他心中歡喜欣慰之情自然是更勝於聽到傳言。
然而,不聞弟弟提起自身近況,他不免關心,又問:“那你呢?”
“我也很好。”李玉涵淡淡地回答。
察覺他有意避談這個問題,李玉浚也不勉強,只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怎麼會突然來找我?”
“我到長安祭拜故人,偶然間在客棧聽到幾個武林人士談論你,略加打聽,便知道你在這裡了。”
“談論我什麼?”李玉浚有些訝異。
微一遲疑,李玉涵如實地說出所見所聞。
“他們說你拿朋友接濟的錢財在青樓一擲千金,甚至不顧身份,為一名青樓女子捕抓千隻蝴蝶,事情傳了出去,未免貽笑江湖。”
李玉浚不知那些其實是歐千鳳刻意製造的流言,還以為他們說的是他出入章臺樓,又為她捕蝶的事情,因此面對那樣的評語,他只報以苦笑。
章臺樓隸屬北方第一大幫風幫旗下,出入的人向來是龍蛇混雜,其中不乏武林中人,所以江湖裡會有這樣的傳言,他並不覺得訝異,只是話說得未免難聽了些,直是斥責他見色忘義。
他對虛名雖不縈懷,但在武林中向來聲名卓著,識者無不稱揚俠義,未嘗有一字之貶,驟然聽到這樣的評論,要說全不在意,卻也太虛偽了。
李玉涵見他這般神情,顯是承認了傳言,不由得微微皺眉,但旋即想起兄長離家的原因,前塵往事浮上心頭,心中便猜到了緣由。
“大哥,那女子是不是你一直在尋找的歐千鳳,歐姑娘?”若是那樣,倒怪不得兄長,他不過是情深難抑罷了。
李玉浚無言地點頭,神色卻更顯苦澀。
見他神色有異,渾不似心願得償的模樣,李玉涵不解地問:“怎麼了?找到她,你不高興嗎?”
“找到她我自然歡喜,只是……唉……”
李玉浚長嘆一聲,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弟弟,但省略了歐千鳳對他的刁難。
聽完他的敘述,李玉涵忍不住搖頭。
“大哥,你當初到底為何離家?”
“當然是為了找她。”李玉浚不解地看著弟弟,不知他何以明知故問。
“既然如此,你找到她之後.為何又不說明真相,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