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雷動望著那金光目瞪口呆,他了解陸元子的底細,陸元子處於七階高段,並未達到八階之境,在此戰之前,絕對不可能造出如此浩蕩的聲勢。
此刻突然造出如此磅礴天象,難道說陸元子經過此次論道之後,佛力精進,已經由剛才的七階高段,晉階到第八階了嗎?
祈佛盤上所造出的動靜還不僅如此,當那萬丈金光,耀上蒼穹時,穹頂之上,居然天空變色,暈出一圈彩色的光環,而且光環之外,又有更多的光環湧現,由深到淺,由內到外,戰滿了大半個天空。
這是八環齊耀,東玄世界上各類修行者晉升至第八階的通用特徵,除去這一個特徵以外,陸元子還必須要凝聚出自己的道,並化作聖相懸住於八環之上,才算是真正晉升至八階。
而且,由於僧修的特殊性,陸元子所要凝出的聖相,還必須有佛性,必須要與佛和禪理相關,否則,便不能算是僧修者的第八階——菩薩聖相境。
八環顯於天,梵音在空中如微風般輕拂而過,天地之間,頓顯無盡的莊嚴與和睦。
一蹲頂天立地的巨大幻象,開始顯現於虛空之中,那幻象,長耳垂眉,富態安詳,讓人一眼看上去,便頓覺安靜祥和。
他是陸元子,但又似乎不是,他有陸元子之形,肥胖健碩,但卻比羅漢大成境時的陸元子,又更多了一份淡定與從容,他的性似乎已經脫胎換骨,昇華到了一種更加接近於佛的狀態。
美麗的花朵在虛空中綻放,清新的香味隨風吹佛,種種的一切天地異象,都只在襯托著巨大如天地的陸元子的神態,無論是舉手還是投足,都暗含著一種難以明言的禪味。
“師兄,是你嗎?”雷動大叫出口,望著腦袋躥到天頂上的陸元子,失聲大叫道。
他的臉上露著滿臉的笑意,這個將自己帶入青雲山地洞,勸自己拜入落定門下的胖和尚,與其說是他的師兄,不如說是他的師長,就如落定禪師所言,陸元子佛法高深,三年之內,可為其師,陸元子也一直在做著如師父一般的事情,教雷動修煉,幫助雷動參悟晉階。
再也沒有什麼,比此刻突然看見師兄的晉階,能夠令雷動那麼欣喜。
他突然間有些不安,在僧修的晉階體系中,八階菩薩聖相境和羅漢大成境,有著一種天然的鴻溝,一入聖相,陸元子便能以菩薩相稱,是活在世上的真菩薩,擁有大能,心性也會發生大的變化,這個時候的陸元子,還會像以前一樣,那麼護著自己讓著自己教導著自己嗎?
某些佛典中會講到彼岸,而彼岸有的時候指的就是無悲無喜,無悲無喜,便能抵達彼岸,成為佛。
他絕對絕對,不希望陸元子因為禪理的明悟,而變得像某些佛典中所講的那樣,變成一個無悲無喜,從而對他也再生不起熱心來的“陌路人”。
就在雷動這麼擔心著時,齊天高的陸元子,朝著大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下一刻,雷動的身體被陸元子的巨手託了起來,雷動坐在陸元子的手掌上,就像坐在一團寬闊的肉雲上,陸元子將雷動託到自己的面前,輕聲問道:“師弟亂想什麼?”
雷動摸著腦袋咧嘴一笑:“我在想,佛典上說唯有無悲無喜,方可到達彼岸,而佛,便住在彼岸世界,你如今已經晉升至菩薩聖相境,會不會也變得無悲無喜,見著師弟我,也如同見著路人一般?”
陸元子哈哈大笑,他的笑聲,化作天地間生出的無數梵花。
笑聲過後,陸元子教誨道:
“佛是什麼?佛並不是一個具體的存在,所謂見性成佛,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每個人心中的佛也不一樣,有的人覺得佛離自己很遠,那麼他的佛就遙不可及,有些人覺得佛離自己很近,那麼他的佛就觸手可及;
“對於我來說,一杯水,一碗飯,皆是佛理,皆通佛性,皆可稱佛;
“某一日,你若見著妻子的辛勞,覺得要一生善等她,那你便是拜入她的佛門,她就是你的佛;
“師弟你說的那些唯有無悲無喜才能進入彼岸修成正果的佛,和我們落定一脈所追求的佛不同,他們的佛背離凡欲,所以要無悲無喜,我們的佛存於世間,自然也就無需摒棄哀樂。”
雷動似懂非懂,不禁冒出一句道:“那師兄你說,彼岸的佛和世間的佛,哪一個力量更大呢?”
陸元子淡淡一笑:“這個要怎麼比呢?各自的佛住在各自的世界,你的佛以千克來計,我的佛以厘米丈量,彼此生存在不同的世界,如何能論出一個高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