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如何找突破口,焦急的腳尖不停地在桌底下晃動,好像一個超時速運轉的擺鐘。最終,那腳尖是停頓在正擺十二點的位置,冷哼:你蔓蔓再鎮定,接下來的事絕對能讓你和我一樣嚇一跳。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陳詞濫調的電視劇挑釁開場詞。
蔓蔓低下眸,手指尖輕輕扶下眼鏡框:“你說說看。”
別看蔓蔓靜得像是波瀾不起的湖面,但是,同是有些脾氣的,不會受到挑釁的。
有你的!
金美辰在肚子裡喊,卻壓不住心頭這股夾雜著興奮恐慌不安諸種情愫的波湧,居然拿起那杯她嫌棄到要死的藍山咖啡喝一口壓驚,道:“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情的真相。”
“嗯,你說吧。”
蔓蔓的聲音,臉皮,都像一湯死水。
再怎樣的金美辰,都忍受不了她這種表情了,一股腦兒衝出了口:“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你父母親生的?”
靜。
平靜的只剩下她自己的吼聲在空氣中泛成一圈圈的波瀾,像是在嘲笑她自己的庸人自擾。
她想,在蔓蔓那張平靜的臉上最少找出一點驚詫的破綻。
可是,蔓蔓的臉上什麼都沒有。
不可置信,反倒是像面鏡子反射回她自己臉上,四肢疲軟地垂落在椅子外圍,望著那副醜陋如鴨子的大眼鏡:“你——不相信我的話?”
想,只有這個理由了,蔓蔓不信她的話。
月牙兒眼看著眼前的玻璃杯子,像是透過這個玻璃杯子望到自己另一面的真實,或許在金美辰跑來問她這句話之前,她是心境上的起伏,但是,在金美辰吼完這句話後,她發覺,自己其實早已什麼都想好了,根本就不在意。
“不,我相信你的話。”
平淡的,肯定的調子,將金美辰的兩顆眼球震得空白。同時透過了安插入咖啡館的竊聽器,流入了車子裡。
冷眸悄悄眯緊,握方向盤的那隻手居然一刻有了衝動:想逃。
“你既然相信我的話,你不吃驚嗎?”金美辰幹傻的眼珠子瞪著她質問。
“我為什麼要吃驚,你聽到會很吃驚嗎?”犀利的眼神從眼鏡片後射出來,直指金美辰的臉。
金美辰被她反問到一個愣怔,接著邊喝咖啡壓驚邊是找話掩飾:“我這是想,只要是常人聽到自己不是自己父母親生的,都會感到吃驚的。”
“吃驚後呢?”蔓蔓一連串的追問和質問。
她蔓蔓要保護父親不會受到傷害。
“有些人能接受有些人不能接受吧。”金美辰一口一口喘著氣一口一口吐出來。這心情,緊張得她快想死了,不知道為什麼蔓蔓能這麼沉靜。
“你能不能接受?”
金美辰因她這句話全身毛髮聳立像極了只刺蝟:“你這是什麼意思?”
纖細的指尖扶著輕巧的眼鏡架:“我是不明白你。不明白你為什麼知道我這件事後,要跑來私下和我說,因為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如果直接暴露出去,或許對你來說更好一些不是嗎?”
安安靜靜的話聲,卻如放射光芒的銀針,一根根的,扎得她無處可逃,活活被剝了層皮,露出底下的原形。
金美辰冷笑,拼命地冷笑,只有這種裝腔作勢的笑意能抵禦住渾身不斷冒出的顫意:“你真行,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了,卻一直想著套我的話想看我笑話是不是?”
“我之前並不明白,但是剛聽了你這句話後,我反而是明白了一點。”蔓蔓說。
這軟綿綿的,沒有力量卻能摧毀人的聲音,簡直是她的夢魘了。
“你明白什麼?”嘴唇像是憤怒的張合,音量卻不由控制的發抖。
蔓蔓忽覺得眼前這女人太“可憐”了,於是幫她把事實指了出來:“你不是你父母親生的,而且你和我父母有關,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這個女人?
其實蔓蔓心裡有點譜的。縱觀溫家之中,既聰明,又有詭計心思的人,屬於她的妹妹溫媛了,再加上近來看見到的溫媛奇怪的舉動,不難推斷。
現在溫媛將金美辰推到她面前,希望她蔓蔓怎樣,她心裡也有點明白的。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在她羨慕妹妹被母親捧在掌心中的同時,妹妹卻也百般妒忌她在父親中的地位。
被拆穿了。
被指出事實了。
金美辰打哆嗦的四肢,停止不了的擺動。
她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