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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古越裳連聲嘆氣,輕笑:“你若是女孩子,我就娶你做夫人。”

長相守 12

古越裳連聲嘆氣,輕笑:“你若是女孩子,我就娶你做夫人。”

話音落在空氣裡,卻似火星濺進油裡,錦瑟一張粉嫩的臉被燒成了豔紅色。古越裳盯著這張豔極欲殺人的臉,一片月光突然軟軟地爬上心頭──月下,溪旁,少年跨坐在男子身上聳動,頭往後仰如要斷折,肌膚白膩宛如脂玉,長髮披拂至腰間,隨著身子水藻般飄動,泠泠水聲,甜膩吟哦,那銷魂蕩魄的放縱淫靡……古越裳緊緊抓著錦瑟的手,目光變幻不定,如鷹隼,如獵豹。

半晌,他灑然一笑,颳了刮錦瑟的鼻子,起身去了。

錦瑟站在鏡子旁,看著少爺走出去,看著少爺的背景消失,看著春光在門的夾縫裡爛漫……勺藥紅得如唇上的胭脂,木香白得如簷上的初雪,芭蕉綠得如暗色的翡翠……少爺走了,這一走要好幾個月……紛亂的思緒裡橫闖進來一雙眼睛,鷹隼般,要吃人一般,錦瑟雙腿發軟,扶著桌子滑下去,跪下去,把臉埋在勾畫吉祥富貴圖案的凳子上。少爺剛剛坐過,墊子上還有餘溫。他想去京師,想守著少爺,想跟著少爺,可他不能說,他必須把那些陰暗濃烈的熱愛放在心底,一層層鎖上,那是誰也不能知道的秘密,是他在這世間的惟一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人間四月,芳菲便要盡了。

過了五月,荼蘼花開過,春事便要罷了。

待到六月,春闈殿試結束,少爺就要南歸了。

七月流火,天氣轉炎為涼,錦瑟開始晾曬少爺的床褥和秋衣。

八月秋至,一天比一天涼,錦瑟站在城外送行的高臺上朝北望,等一騎白馬的訊息。

九月、十月、十一月……錦瑟搬著手指頭數日子,數不到少爺的歸期,葉落雁返,霜風悽緊,雪紛飛。

年關將至的時候榮哥一個人風塵僕僕地回家,在內堂和老爺匆匆見了一面就又走了。錦瑟只是少爺院中一個侍讀,沒人告訴他榮哥回來幹什麼,也沒人告訴他少爺現在在哪裡,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回家。

流言漸漸傳開,說是古越裳在殿試得中榜眼,是夜,南館中一夜風流,題字壁上,其中一句“富貴於我若浮雲,且笑看,濤生雲滅”,好事者告知端王。當朝皇帝年紀尚幼,端王行攝政王之職,聽畢,薄唇微抿,冷然一笑,御筆硃批:“既若浮雲,且去看濤生雲滅”,金口玉言,將古越裳從榜上一筆除名。

錦瑟的想法簡單──少爺登不登科,做不做官,都沒什麼要緊,反正少爺根本不稀罕。少爺是一片野雲,是一把野風,要自由自在才好。

可是,少爺什麼時候回來呢?

等待的日子錦瑟每夜擦拭少爺的弓,等少爺回來狩獵用,釀了新的梨花白,埋在海棠樹下等少爺回來喝,做了許多的花糕,一屜屜蒸熟、晾涼──食物不像人有耐心,不肯等,等久了會變餿長綠毛──所以,花糕都進了古家僕人們的肚子。

六月,荷花開的時候,古越裳回來了。

錦瑟歡天喜地地飛跑出去,看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站在古越裳旁邊,眉目如畫,體態妖嬈,正把白玉一般的手搭在古越裳臂上,將唇貼在古越裳耳邊含笑低語。一年多未見,古越裳又長高了,身材更加修長,劍眉星目,唇邊一縷笑紋,抬眉頷首間都是瀟灑如仙的飄逸風情。看著古越裳對少年寵溺地微笑,錦瑟只覺一股熱血上衝,衝到喉嚨裡,硬生生嚥下去。

他聽人說過什麼是南館──那是養小倌的館,裡面全是柔弱的美少年,專門勾引男人伺候男人的。流言中,古越裳在南館題字被削去功名,錦瑟聽到時心裡微沈,便不肯往下想,眼前這兩人並肩而立,宛若圖畫中人,不由他不想不猜不疑。

“少爺可回來了!”郭管家笑著哈腰,“錦瑟天天盼著少爺回來,做了花糕都喂那幫崽子們了,他們吃出什麼來,真可惜了錦瑟的手藝。”

錦瑟被人推到前面去,“小錦,快看看少爺有沒有缺角,看了就放下心了吧!這孩子,天天就盼著少爺回來,眼都要望穿了!”

錦瑟腦子裡嗡嗡響成一片。他被人推到古越裳身邊,不知為何就跪了下去,古越裳腰間掛著一塊青玉,青玉下結著黃色的花結,這玉不是古家的玉,這結也不是錦瑟結的。旁邊的少年腰間倒掛著一塊上等脂玉,脂玉下結著暗紅的花結。那是少爺平日裡掛的玉,結是他親手打的,選了很久配的顏色,高雅清淡,深得少爺喜歡……錦瑟突然覺得胸口被塞了一大塊溼淋淋的棉花,壓著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