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個有了年紀的嬤嬤進來,支領容氏院子裡的檀香、細棉和各色尺頭。
荀卿染認得是孟嬤嬤,當初在容氏那留飯,跟著容氏打趣她和齊攸的,就有這位孟嬤嬤,是容氏跟前的老人兒,是很得臉的。
“嬤嬤請坐。”荀卿染笑著讓道。
孟嬤嬤推讓了一番,才斜傾著身子坐下來。
正巧齊福家的回來交還對牌,荀卿染便讓寶珠拿了對牌。
“嬤嬤且在這裡等著,喝杯熱茶。我打發這丫頭把東西取來,一會給嬤嬤送過去就是了。”
孟嬤嬤忙謝了荀卿染,依舊跟著寶珠去了。本來周貴家的排在齊福家的後邊,不過誰敢和老太太院子裡的人爭競。荀卿染就讓周貴家的,等寶珠拿回了對牌,再去支領。
宜年居,容氏坐在塌上,閉著眼聽孟嬤嬤說話。等孟嬤嬤說完,容氏睜開眼,笑道:“她是如此處置的?好,又大氣又漂亮。”
“老太太說的是。也不知是哪個促狹的撮弄,喬得喜家的是二爺的奶媽,雖不大管事,體面卻在。二爺的奶媽又不同於二奶奶的人。若四奶奶得著面子,含糊著過去,後面那些人見了,難保不生出別的心腸,誰知道會出什麼難題為難四奶奶。若四奶奶罰了喬得喜家的,或輕或重,二爺那邊難保不抱怨,就是奴才想起來,都覺得為難。偏四奶奶處置的巧,又叫了四奶奶身邊齊福家的接了差事,讓人只有贊好,挑不出半點差錯來。後來四奶奶還有話,讓齊府家的趕緊去買,只管買上好的,銀子不夠,只管來填補。嘖嘖,老奴在旁邊著了,四奶奶著實讓人又敬又愛,比起二奶奶剛理事的時候,還要好上幾分。”孟嬤嬤坐在腳踏上道,“還是老太太的眼光好,給四爺挑了個好媳婦。”
容氏笑的眉眼彎彎,“染丫頭的好處不止這些,她還有個好處,卻是常人難及的。”
“唉呦,依奴才看著,這模樣好,性情好,針線好,會管家,手段漂亮,已經是極好的了。竟還有常人難及的好處,老太太可得教教奴才。”孟嬤嬤陪笑道。
“那孩子,還有個極好處,就是沒有功利心,不會爭名奪利。這件事,她之所以處置的這樣漂亮,不僅是人聰慧,根子還在她這個極好處上。”
孟嬤嬤想了想,也笑了,“老太太為了這個家,可實在是耗費心血。”
容氏嘆口氣,“我老了,所能做的,不過是活著的時候,盡力多為兒孫們謀算些,讓他們以後日子好過些。可以後的日子,終究還得靠他們自己。”
“……二太太是有福氣的。”
“就盼著她能惜福才好。”
……
前院小書房
“……二爺,就是這麼回事。喬嬤嬤現在還在太太那邊的穿堂站著那,人來人往地,這一下可把老臉都給丟了。”一個小廝躬身道。
“二奶奶什麼時候又讓喬嬤嬤辦差事了?”齊修坐在桌案後,翻著賬簿,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這不是二奶奶有了身孕,不能操勞。喬嬤嬤想著要為二爺分憂,到好奶跟前效力,就得了這件差事。”小廝道。
“四奶奶駁回了她,那二奶奶的藥可去買了?”齊修問道。
“說是四奶奶讓齊福家的去辦了,四奶奶還吩咐齊福家的不可耽擱,東西都要上好的,錢不夠,還可以加。這四奶奶平時和二奶奶極好,這次也是給了二奶奶極大的情面,怎地就不知給二爺留些體面,喬嬤嬤畢竟曾經奶過二爺一場。”
齊修一把摔了賬簿,“別說了。怎麼笨成這樣。不是早就不讓她管事了嗎,這是哪個揀這個時候撮弄了她上去,試四奶奶的刀鋒,連爺也算計在內了。”
那小廝吶吶道,“是四奶奶太……太嚴厲了些?!”
齊修皺著眉,沉吟半晌,“嚴厲?同樣的事,若是落在你們奶奶手裡,早打飛了她半截了。不知是誰背後使壞。”
“這,誰……誰敢算計二爺那?”小廝半天說不出來話。
“也不用問了,還能有誰。我這邊實心實意,她那裡養著胎,還不忘算計我,藉著這個由頭,要壓我一頭那。可恨!”
齊修跺了跺腳,“讓你打聽小松落到行麼地方了,可打聽出來了?”
“這個可不好打聽,奶奶那邊不讓人說的……”這小廝諂笑著,“奴才費了好大的力氣,總算知道了些線索,是被賣去……”這小廝壓低聲音在齊修耳邊說了。
齊修聽得眉頭深鎖,半晌嘆了口氣,“罷了。”便坐回到椅子上。
那小廝察言觀色,斟了一盞茶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