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還沒好可以喝酒嗎?」無疆走過去接過無姬手中的酒,聞了一下,酒味清冽,並不刺鼻。作為殺手她們是不能醉的,必須每時每刻保持清醒,但她們也並不是滴酒不沾,偶爾還會喝一兩口不烈的酒暖身。
「這酒是給你餞行的。」無姬道。
無疆正要喝酒的手微微一頓,「你知道了。」
「嗯。」無姬點頭,隨即伸了個懶腰,「在房間裡悶了幾天渾身難受,走,我們去找個空氣好的地方說說話。」說完拉著無疆飛上了盛京的佛塔。
這是盛京最高的地方,比盛京的宮殿還要高,傳說這裡曾經住了位聖僧,普度眾生。無疆和無姬坐在飛簷上,看著底下歌舞笙簫,華燈初上。
「從這個地方看,盛京真
好看。「無姬喝了一口酒,在夜色中盪著雙腳。
「是好看。」無疆的眼力很好,即使在這麼高的佛塔上,還是可以將底下看得清清楚楚。那擺攤的小販捏了個小狐狸糖人,塞到了一雙舉得高高的小手上,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停在首飾鋪子邊上,拿起一個髮簪插·到身邊姑娘的頭上,端詳了一會兒笑起來,頻頻點頭——那是一支鬱金香髮簪。
「真好看。」無疆又感嘆了一聲,拿過無姬手裡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就勢往後躺倒,漫天繁星映入眼簾,目光璀璨:「天空也好看。」
無姬也往後一躺,看到一片漫無邊際的星野,「天空太遠了。」
「那裡也遠。」無疆道。
無姬知道她說的是哪裡,他們每日在下面穿梭,熟悉那裡的每一條街道,每一路暗渠,甚至比世代生長此地的人更瞭解這片土地,但是她們似乎又從來不屬於這裡,離腳底下的世俗喧鬧輝煌燈火遠得很。
「我們遇見公子的時候他還是東朝的四皇子,轉眼間就是整個盛京,整個東朝的王了。」無姬低低感嘆道,而後她望向無疆,突然問道,「你覺得公子會是一個明君嗎?
無疆有些詫異,無姬以前從來不會問她對於蘇冕的看法的,蘇冕對她們來說,就是絕對的命令和執行,是不可辯駁,是需要抬頭的仰望。
無疆單手枕著頭,看著寧靜浩瀚的星空,想著蘇冕,他身先士卒、禮賢下士、知人善任,他有才能有膽識有謀略,也有野心和開拓一切的勇氣,無疆覺得他的成就可能會超越東朝任何一代君王。可……可什麼是明君呢,無疆發現自己不太知道,她想了想,回答道:「公子會成就一番王圖霸業。」
「王圖霸業啊。」無姬輕輕重複了一下,轉頭看天,問道,「無疆會覺得公子太無情了嗎?」
無疆差異地微微睜大眼睛,正對上無姬同時轉過來的目光,一時間四目相對,水波盈盈,她接著問道:「無疆會覺得我們只是公子的殺人機器,只是公子手裡的一把刀嗎?」 無疆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無姬卻是一笑,像一隻嫵媚而狡黠的小狐狸,輕聲道:「我想過。」
「我們
要執行很多工,除了刺探情報之外,這些任務常常要求我們殺一些不相干的人,每日在刀鋒裡過,難免會被刀光劍氣所染,寒了心。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厭倦了,甚至產生了逆反心理,可是有一次你刺殺林府高手受傷昏迷,公子親自趕去救你,我看到他擔心著急你的模樣,又忽然覺得,公子對你、對我們還是不一樣的,就像、就像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回憶起過去,無姬的眼中似乎覆上了一層迷離而閃耀的光。
「那時候我們還年幼,不熟練,每一次公子都跟我們一起執行任務。很多次,我們失手生死之間,都是公子擋在我們的面前,讓刀劍砍在他身上,多少年過去了,那些傷疤還未褪去。現在我們都能夠獨當一面,但我們身處險境之時公子還是會來救,親自幫我們療傷。無疆,公子其實沒有那麼冷漠。」
無疆想起以前蘇冕救她護她的情景,想起北洲驛站他飛身去救無姬的樣子,想到回到東朝蘇冕見到她時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問無姬呢,有時候,他是把她們的安危放在任務成敗之前的。
「你西疆刺殺失敗,眾人都說你死了,我請命去西疆尋你,公子不準,我當時心裡是有埋怨的,後來去西疆執行任務我就抗令不歸去找你,公子也沒責怪還放任我去,只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公子早就派人去找你了,只是真的找不到你……」
無姬轉頭看向天空,那裡光芒璀璨,星羅棋佈,「也許我們是把刀,但手柄上還是有溫度的,那些將軍還不是靠殺人博來的地位功勳,他們殺的人難道就不無辜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