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至泓不為覺察的嘆了口氣:“請郡主放心,在下絕無惡意。”
絕顏仍是直直的看著他,目光漸漸由不安變得鎮定,最後化作口中一聲輕輕的喟嘆:“你還是知道了。”
“郡主,你做的都是有功於社稷黎民的事情,究竟為何要掩藏身份呢?”
“家師有命,不得洩漏身份。”她沒有抬頭。
“可是,你縱然是絕谷老人的弟子,虞城這樣的險關,又是以少敵多,也是寡不敵眾啊。這其中的危險,你都明白嗎?”他微微提高了聲音,絕顏注意到他不同尋常的語氣,不禁抬頭看他一眼。韓至泓看到她眼中的迷惑神氣,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中已經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在下一時失態,還請郡主見諒。”他沉澱了一下心情,語氣恢復了平靜。
“無妨。”絕顏慢慢的說出這兩個字,似在口中咀嚼含義,重又低下頭去。韓至泓的反應是她沒有預料到的,難道說這個禁宮統領揭穿她的出發點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果真如此,那情勢的發展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呢。
“現在郡主不與兩位殿下匯合而是來到慶城,孤身一人在外,實在令在下擔憂。在下既領皇命保護郡主,那郡主的安危對在下來說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絕顏聽著韓至泓的這番話,似乎在為剛才的失態作著解釋,聽來也的確合理。畢竟她這個包袱是皇帝丟給他的,萬一丟了他這個統領也的確面上無光。她故意忽視他的擔心,直入主題:“韓統領,這件事,可以請你保密嗎?”
他沒有躊躇:“郡主放心,在下決不會做郡主不願在下去做的事情。”
其實,你說出去也可以。她苦心營造絕谷天女這個形象,又怎麼甘心讓她一生一世都默默無聞?這是她步入朝局的晉身階梯,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讓天女在世人面前露面。
絕顏在心裡微笑,臉上卻是彷彿鬆了口氣般的表情:“如此就多謝韓統領了。”
韓至泓沉默的看著她,終究只是說了一句話:“請郡主千萬小心行事,不可冒險。”
目送韓至泓離去的背影,絕顏收起了笑容,突然眼前一花,一抹綠影從窗外跳了進來。
“這個人真的可以信任嗎?”青柳看了一眼已經關閉的房門,向絕顏問道。
她笑了,這與信任無關,只是一個判斷。
“嗯,可以。”絕顏隨意點點頭,靠在床上看起了賬本。今天看到慶城的繁榮景象,讓她更想早點把天外樓的店鋪擴張到這裡來。她不求地位顯達於天下,但是卻要將天下的財流握在手中,絕谷天女只是一個代號,用來在朝中獲得一席之地,天外樓的財富和人脈才是天女背後的實力,而有了實力才可以在權力的餡餅中分得一塊。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外表最光鮮的那塊餡餅,因為那樣太顯眼,對於天下的臣民來說很顯眼,對於想置你於死地的敵人來說同樣顯眼。而暗淡的就好得多了,幕後的權勢遠比臺上的角色更加重要。也只有分到這塊餡餅,她才能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
第二十六章 買賣無常生意在(?
破曉時分,紫綃悄悄潛回絕顏的房間。聽完她的回報,絕顏抓住了其中一點關鍵:慶城的商人現在仍然在暗中和虞城有生意來往。
勾起嘴角,她無聲的笑了。無論時空如何變幻,這的確是商人的本性——唯利是圖。
“紫綃,明天我們就去拜訪一下這幾家的家主。”
已近黃昏,絕顏打扮停當,攬鏡自照,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出現在鏡中。她滿意的放下鏡子,提起包裹就要出去。一開啟房門,卻看見韓至泓就站在面前。
“郡主這樣打扮,是要去哪裡?”他的語氣有點冷硬。
她明明聽紫綃說他不在房中的,怎麼還是避不開?絕顏的眼神有些無可奈何,瞥他一眼。
“郡主還是想親身涉險嗎?”他加重了語氣。
絕顏低頭不語,他看著貌似柔弱實則固執的她不禁嘆了口氣。
“我陪你一起去。”
夜幕初降,慶城一家大商號的車隊就偷偷出發了。山路崎嶇,一路上只聽得見車輪轔轔,押車的人卻是一言不發。和其它裝滿貨物的馬車相比,車隊正中是一輛很小的馬車,黑壁灰簾,極不起眼。
絕顏此時就坐在這輛車中,她的對面則坐著執意跟來的韓至泓。扮成小廝的菱兒擠在她的身側,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異常,破天荒安靜下來,一路竟沒有說一句話。
韓至泓從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