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她真的有點好奇,不知道於宣和的府裡到底有左家多少眼線?
不再多想,絕顏吩咐出發。按照禮節,出發前她要先去向容世子告辭。容王世子昨夜住進了風肅齋,和她住的地方分別在州牧府內兩側,兩處園子相隔路途不短。大旱的天氣,明明還是早上,太陽已經烤得人難以忍受。出了院門,便是一條長長的曲徑,盡頭在假山處轉彎。因為一路上涼蔭很少,所以一路行來,絕顏已是汗水淋漓,即使隔著面紗,臉上也是熱得燙人,多半是通紅的了。
及至進了容世子居住的園子,容世子已經聽到了傳報,正在前廳等候。絕顏依言坐下,取下了頭上的斗笠。
不想容世子的目光一接觸到她的面容,就立刻轉身對著隨從說道:
“郡主臉色不佳,怕是中暑了,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把隨行的郎中請來!”
隨從慌忙退了出去,絕顏本想阻止,轉念一想,卻沒有開口,反而附和著他的話一般支起了額頭,看上去仿若身體不適。菱兒焦急起來,看著絕顏紅霞般的面龐擔心不已。絕顏偏著頭看她一眼,雖然扯出一個笑容,看起來卻有些虛弱:“菱兒,我沒事。不如你先下去問問這裡的廚下有沒有冰鎮酸梅湯。”
菱兒只得也依言退下。只剩下對面坐著的容世子,絕顏的眼睛在他面上溜了一圈,依然用手支著額頭,淡淡一笑:
“世子若是有話要說,現在就可以說了。”
容世子並不驚訝她看出自己的用意,只是在看到她有些虛弱的笑容時,眼神還是不由得一頓。不過那麼一瞬,他隨即開口笑道:“郡主果然冰雪聰明,在下也無需多作客套。昨夜郡主離席甚早,對於之後的事情大概還不知情。”
“不錯。不知世子所說‘之後的事情’是指何事?”絕顏非常配合的問道。“莫非竟與我有關麼?”
“於宣和向我遞了一道摺子。”容世子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看來是很重要的摺子了?
絕顏一面在心裡盤算,一面不慌不忙的用手巾拭汗。
“世子想必已有了主意。”她拭著額上的汗珠,“既然世子願意讓絕顏知道此事,何不對我明言?”
如她所料,容世子並沒有推辭,而是從袖中取出幾本奏摺,從中抽出一本遞給絕顏:“這是我昨日收到的於大人的奏議,其中話語或許有些道理,郡主可有興趣一觀?”
絕顏也不再推辭作態,接過奏摺隨手開啟,一眼就看見了奏請的議題:久旱乞放民間積欠狀。
“民間積欠?”她沉吟自語,心中興起了一抹興趣。
“他還遞了一道本子。”容世子將剩餘的奏本放在桌上,絕顏伸手取過,又開啟了第二本,這次的議題是“乞以漕運司米救江州饑民狀”。她一目十行的看完奏摺,也記住了起草這兩本奏請的官職人名,兩本並非一人所寫,一個是現任的江州州牧於宣和,另一個則是左家所在的江寧郡郡守曹柬之。
“看來這兩位大人倒是肯真心替百姓著想,而且也都是人才。”絕顏合上奏章,緩緩說道。
她終於明白容王世子為何要退去旁人來找她商議,因為這兩道奏請都與江州左家脫不了干係。
民間積欠又可稱為官債,最初本是由官府所放,但是朝廷所放畢竟不多,具體實行起來,卻多由民間的富商巨賈提供資金,官衙只不過算是個牽線的名目收賬罷了。到了後來,貴族世家也可自行放貸,利息比官利略低一二以示區別,但也很可觀了。
所以也就是說,以財勢看來,這江州的民間積欠所欠的,恐怕是以左家的債務為多。
而漕運就更不用說了,誰都知道,江州到中州曲陵江段的水運,這幾十年來一直就是左家的產業。漕運司米乃是要運到京城的皇糧,每年都由官府負責徵收,左家則負責保管和運送。看來簡單,其實不然。這就意味著,在這道奏摺獲准之前,賑災用的漕運司米得要身為運送人又是大糧商的左家先拿出米來不可。
容世子奉旨而來,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但他若是允了這兩道摺子所請,那左家恐怕會損失不小,這無異於開罪左家,
在他看來,也意味著開罪於她。
而她,現在卻是寒訣的妻子,堂堂的靜王妃。
所以,他躊躇了。
“郡主也認為這兩道摺子言之有理?”容世子目光炯炯,盯住絕顏的眼睛,似乎想確定她的回答是否出於本心。
“當然。不過——”絕顏迎視著他的眼睛毫無畏懼,故意停了一下,“這兩件事事關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