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
玄宗抬了抬眼:“不必了。”鍾美人雖然溫柔如水,卻是並不熟悉他的喜好,終究不如意。
高力士疑惑了,又低聲道:“那……可要去見見貴妃娘娘?”
玄宗對楊氏恃寵而驕很是惱怒,幾乎要處置了她,只是他一想到那張與故人相似的容顏,卻是終究狠不下心來,他嘆了口氣道:“送去的賞賜貴妃可曾收下?”
高力士面露難色,遲疑地回道:“貴妃娘娘讓人把賞賜都送去了蓬萊殿,說是……”
“說什麼?”玄宗問道。
高力士輕聲回答:“說是陛下既然寵愛鍾美人,那些珠寶首飾自然也只有鍾美人配得上,索性都送給鍾美人了。”
玄宗一時氣結,竟然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憤憤拂袖道:“不可理喻!”卻是大步向著丹陛下而去,高力士嚇了一跳,忙跟在他身後。
大明宮裡夜色融融,處處殿閣俱是掌了燈,宮中御道上的走馬燈也都點亮了,照得宮牆迴廊碧樹花蔭好不迷離。
玄宗信步走著,像是要把藉著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動,將心頭鬱郁之氣減輕半分。
他已經數日不曾見過太子了,自從李林甫上奏太子妃之兄韋尚書與皇甫惟明勾結,皇甫惟明被留在長安之後,太子便稱病不朝。連進宮拜見他這父親也不曾來過。
他將東宮的理事之權盡數分與了廣平王、建寧王與壽王幾人,有人說他是要廢黜東宮了,更有惡毒之人說出什麼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登位數十年卻是要廢黜三個太子,分明是對朝權不肯放手。
這樣的言語雖然只是低下說說,卻是早已流傳到他耳朵裡,只是他已經不知氣憤和不平了。
對於太子,他唯一後悔的就是容忍得太久了,若是早早廢黜,或是當初不肯信他。或許也不至於到今日這地步。他早該知道,連最心愛的女人都能下手的人,哪裡還會有半點人性。什麼父子君臣,只怕在他那顆心裡都是無用之物,他所圖謀的只是帝位!
只是現在依舊不是時候,皇甫惟明雖然被關押在大理寺,但他手下十萬西北軍卻是還未曾徹底掌控下來。若是有什麼閃失,大唐危矣。且讓太子這樣稱病一些時日吧,也能辨別這朝中人心何在。
另一樁讓他心煩之事,卻是李林甫與安祿山。對於安祿山他自來並不十分放在心上的,不過是個無骨氣的胡人,雖然有些帶兵的能耐。卻是擅長阿諛奉承,並無太大志向。將一州的兵權交予這樣一個人,倒也強似交給他那幾個另有心思的兒子。至少不會打著作亂的主意。
只是這樣的想法不知何時變了,上次聽聞安祿山帶了大量昂貴的珠寶奇珍自平盧而來,卻是送到了各個親王府上,獨獨沒有送去東宮,更沒有送到御前。
珠寶奇珍在玄宗看來不值一提。只是安祿山此舉卻是其心可誅,鎮守邊境的節度使。卻是私下交好朝中親王貴屬,又是與李林甫同進同出,與東宮抗衡,所圖謀者怕是不難猜測!
他對安祿山慢慢有了戒心,或許這個胡人並不似看上去那般忠實可靠!
他慢慢思量著,卻是沒有留意自己走到了哪裡,還是身後的高力士低低呼了一聲,輕聲道:“陛下,前邊是東樓了。”
東樓?玄宗愣了愣,忽而想起那個被他送去東樓的女子,溫潤如玉,才學出眾,更是溫柔可人,原本也是深得他看重的,只是楊氏入宮後,對她心思淡了許多,更是覺得她遠不及楊氏那般妖嬈討人憐愛,所以,連送她來東樓這樣的要求也含含糊糊答應了,卻不曾想到與她再也不曾親密地相處過。
他望著東樓上有盈盈燈光的窗上久久出神,許久卻是嘆氣一聲,轉身想要離開,此時還真是不知該如何見她,當初的那些深情厚意早已冷如灰一般了。
“可是陛下在外邊?”他身後卻是傳出一聲輕輕地問話聲。
東樓院落的門吱呀開啟,梅妃江採萍一身單薄的素色衣裙手提著燈籠,目光盈盈含情望著玄宗的背影。
玄宗驚訝地轉過身來:“梅妃如何知道朕在院子外?”
梅妃輕輕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妾素來愛坐在園中望月,聽得院外有人嘆息,故而察覺是陛下到此。”她說著,又是低低聲傾訴著,“陛下的聲音,妾不敢忘。”
這樣痴情的傾訴,讓此時滿心惶惑的玄宗大為感動,比起含涼殿那位的跋扈不講理,他的確是與這樣貼心的溫柔久違了。
他大步上前握住梅妃冰涼的手:“夜風微寒,你身子弱經不住,還是隨朕早些進去吧。”
梅妃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