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就拐入一條深巷。巷子裡很安靜,看不到半個人影,遠處偶爾發出兩聲犬吠,更襯得夜的寧靜。這裡的人們都睡得很早,因為他們勤勞儉樸,為了省燈油,為了第二天的任務,為了更好的生活,他們習慣了早睡早起。
忽然,自屋頂躍下一條人影,身形出奇的矯健,輕穩地落在巷子中間,擋住了李追命的去路。這人駝著背,頭髮花白,手裡提著把劍,握劍的手沉穩而有力,表情憤怒,兩眼泛光,竟然是那個賣燒雞的古稀老人,此時的他跟賣燒雞時完全是兩個人。沒有人想得到他會武功,而且武功還很高,更想不到他就是“風花雪月”中的“上關花”花飄香。可惜李追命以前沒見過他賣燒雞的樣子,要不然一定會大吃一驚。
“報上名來。”李追命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嚇人,好似來自陰曹地府,目光更是像毒蛇般盯著花飄香。
“‘上關花’花飄香。”
“很好。”
“我要你去見我的朋友雪紛飛。”花飄香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同時劍已出鞘,三尺七寸長的劍,在月光下泛著森寒的光。
李追命立刻擺好了架勢,隨時都可以應戰,花飄香雖憤怒,但一顆心瞬間已平靜下來。高手相爭,浮躁是大忌,也就是死亡,兩人都是老江湖,誰都不願吃半點虧。
猛地,花飄香的劍抖起一朵劍花刺響李追命的咽喉,李追命不敢怠慢,立刻沉腰,躲過了一劍,兩人停了下來,都沒再發招。李追命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嘿嘿笑道:“原來是點蒼派的高手,失敬失敬。”
“好說好說。”花飄香鎮定地道。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劍光又閃起,花飄香三尺七寸長的劍織成一道劍網,罩向李追命的巨闕、氣海、關元、水分、中極五大要穴,李追命連忙退步、轉身、側身,堪堪避過這江湖中已罕見的一招,同時他也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絕技“穿心腿”,兩人頓時鬥在了一起,揮劍聲、踢腿聲連成一片,劍光、腳影織成一道又一道的網。
蘇小樂和慕容血的一戰是難得一見的戰鬥,這一戰無疑也是。但這一戰比起蘇小樂和慕容血的一戰要更兇險更激烈,因為聽風橋上的一戰是比武,這一戰卻是拼命。
五十四招過後,搏鬥停止,劍吟、腿聲、劍光、腳影已消失殆金盡,四下又是一片死寂,空氣中傳來了兩聲犬吠,寒風捲過巷子,捲走了生的希望,帶來了死的氣息。
李追命面目扭曲,兩眼死魚般凸出,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憤怒、不信、恐懼、痛苦,還有一些說不上的表情,他從來沒有想過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得這麼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有這麼一天。花飄香面上安詳,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他並不懼怕死亡,因為他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良心,他已經為雪紛飛報了仇,已經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今生雖悽苦,但他無怨無悔。
兩人都已經斃命,花飄香三尺七寸長的劍貫穿了李追命的咽喉,深深地插入地裡,李追命的左腿重重地踢在花飄香的胸口上。兩人死後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鮮血染紅了衣服,染紅了周圍的土地。
清晨,當蘇小樂趕到現場的時候,住在巷子裡的七八個人正準備清理屍體,蘇小樂阻止了他們。劉老實沒有來,他要打點滇龍堂,朱暖心見不得血腥,她也沒有來,崔南天這久似乎有許多心事,總是以酒來麻痺自己,昨晚就不見他的蹤影。看著花瓢香的屍體,蘇小樂眼中有了淚,但終究沒有落下來,他要學會忍受,學會控制自己。撕開花飄香的衣襟,露出一個和雪紛飛背上同樣大小的腳印,看到這個腳印,蘇小樂的臉色變了變,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滇龍堂的後花園裡又多了兩座新墳,是花飄香和李追命的,蘇小樂把李追命的屍體也帶了回來。李追命生前雖做惡多端,但現在已經死了,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死了以後都只不過是一具平常無奇的屍體。蘇小樂不願為難死人,他親手安葬了花飄香和李追命。
前幾天還開開心心賣燒雞的古稀老人,現在已經入了土;強悍無比的“穿心腿”李追命,一夜間就變成了個死人。站在剛堆好的墳前,蘇小樂感慨萬分。人生就是這樣,好多事都是變得太快,來得太快,我們很難捉摸,甚至想都想不到。
深夜,“三條龍”鬼魅般出現在城西的亂葬崗,看他們的表情,李追命的死好象根本不關他們的事。李追命不是他們的親戚,也不是他們的朋友,像他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朋友,也不知道“朋友”一詞是什麼意思,現在不知道,將來可能也不知道,他們也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李追命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