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來，竟是白色的絲綢上用紅線繡著密密麻麻的字，葉瀟瀟腦袋一眩暈，感覺像看到了銀鈴的鮮血。

調整了好一會，才有勇氣去認真看上面的字。

哎...這麼小的字，繡起來必定要花費好大一番功夫，看來銀鈴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做藥引的事，才有時間來留下這份精緻的遺言。

她很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想辦法逃？

很快葉瀟瀟就搖了搖頭，以銀鈴對她情誼...哎，多說無益，人都已經...

葉瀟瀟扯直布團大致的瞄了一眼。頂上頭寫得清清楚楚的，一份是給她的，一份是給葉無名的。

兩張布的字數差不多一樣。既然是給葉無名的，葉瀟瀟不想偷看，將它好好摺疊好在一邊。

並扯直給自己的一塊。

起先是一些她們過往美好的回憶，以及自己對銀鈴成長的影響...比如說她第一次嚐到朋友的滋味，第一次嚐到姐妹的滋味。

一堆堆文字的堆砌，讓葉瀟瀟啞然，她們間的小事情銀鈴都記錄得很清楚。哪怕是哪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她們去逛園子，走了一遭。

在這一段落尾處，銀鈴斜著：“因為公子說銀鈴再也不能轉世做人，我要從此消失了。寫了這麼多回憶，希望證明我來過這個世界。”

葉瀟瀟鼻尖突地一酸，忍不住又落下淚啊。

讀完這段她將絲帊抓緊放在胸口...這是銀鈴的氣息，這是銀鈴的思想，這是銀鈴的靈魂。沒準銀鈴跳下去之前有靈性，留下一絲絲魂魄攀附在這上面呢。

悲慟了好半天。葉瀟瀟拉開絲帊繼續看下去。

這裡有段提到木熠，葉瀟瀟眉角一跳，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小姐，銀鈴死了你會難過嗎。銀鈴有些不確定，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鬟，生命卑賤，死了也值不得主子傷心。”

“但小姐你也不是一般的主子。你會親手疊被子。親手洗衣服，還會牽住我的手，告訴我什麼是朋友。”

“正因為這樣。銀鈴猜想小姐對我的死可能還是會有一些難過的...”

豈止是會有一些難過，這個傻丫頭...葉瀟瀟身手都在微微顫抖，她的死將是自己心上永遠的一塊疤，即使有一天不再那麼難過了。也永遠看得見、摸得著，不能忘懷。

“銀鈴猜想小姐最後可能會知道是公子主導一切。怕你會生公子的氣。那銀鈴就覺得自己死得太不值了，救回了小姐的生命，卻破壞了你們的感情...”

天底下有這樣的傻丫頭嗎...都要死了，竟然還盤算著自己死得值不值。那顆單純的腦袋為她和木熠想得這麼多，把一切都給算計到了...

大致瞄了一眼接下來的隻言片語，大致是為木熠解釋說情的...葉瀟瀟有些牴觸。掙扎了會還是決定繼續看下去。

死前的每一字每一句，定是銀鈴流著淚和著血寫下來的。她不能漏掉銀鈴的每一個字，否則會有更深的罪惡感。

“小姐，銀鈴寫下的時候有些忐忑，會不會為了銀鈴的事你們現在又吵架了...”葉瀟瀟認真一看，這句話中幾個字的筆畫都有些扭彎了，確實很忐忑啊...“公子是愛你的，他沒有錯。銀鈴也把小姐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你更不能阻止我們這樣做。”

是啊...一切的出發點都是她，他們都是為了她...

“小姐，不要再為銀鈴難過了好不好，如果小姐死了，銀鈴肯定會痛不欲生。所以在知道我能救你時，銀鈴先是有些驚訝，然後一直很開心很開心。”

“公子說我會魂飛魄散，但凡是都不能說絕對。也許我捨不得小姐，留下了一縷孤魂在身邊一直看著小姐呢，所以一定要和公子好好的，不要吵架，才能讓銀鈴安心。”

葉瀟瀟讀完下意識的眼淚朦朧的看向四周，抬手探向虛空，嘴中喃喃道：“銀鈴你在嗎，真的在嗎？就留這麼一些話給我，不想再對我說些什麼了嗎？”

只是不論葉瀟瀟怎麼呼叫，就是不見一絲一毫她的影子。

也許是個安慰的話，但葉瀟瀟從心靈上都震撼了...這個安慰的話實在太沉重，如果真為了她的事和木熠決裂，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啊。

葉瀟瀟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其實當木熠剛剛敞開心扉向她哭訴時，自己的心意已經動搖了。不過當時太過激動，沒有出言安慰反而說了一些激烈的話...唉。

葉瀟瀟搖了搖頭，低下頭來繼續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