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愛卿怎麼看?”夏侯梟在我耳邊輕聲低問。
“國,昌盛;將,必良。這些將士皆是鐵錚錚的鐵血漢子,白殊欽佩不已,但若不懂得迂迴求勝,只懂得耿直死戰,那麼結局只能是付出多收穫少。”我恭敬說道。
他淺笑地直直望著我,目光停留在我紫色斗笠的小臉上好一小會兒後,才淡淡轉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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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更烈,吹得所有人的衣袍都獵獵作響。空氣裡一片沈靜,皇帝沒有開口,誰也不敢再次開口說話。
我瞟眼向夏侯梟,只見他依然靜坐,緩緩飲著他手中的竹青酒,兩眼望直直望向月影沈浮的河面,不知他是在凝視些什麼,又或者是在謀算些什麼?夏侯梟此人心思深沈,越看越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眾將領抱拳、垂首、弓腰地站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後,爹爹才伸了個懶腰,在夏侯梟的耳邊低問道,“白殊平日裡與皇上最是親近,他的這個策略恐怕早就跟皇上說過了吧?”爹爹話外的意思就是‘若沒有皇上你的許可,白殊斷斷不可能如此大膽地在眾將領面前提出此策略。’
“還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卿笑啊。”夏侯梟勾唇愉悅地一笑,他對百里卿笑話裡的那句‘白殊平日裡與皇上最是親近’很是受用。
百里卿笑畢竟和夏侯梟相處多年,他又是有一顆絕頂的玲瓏心思,怎麼會看不出夏侯梟現在是想培育出另一個和他相抗衡的人來,帝皇畢竟是梟雄,他不會因為曾經的情義而放棄提防任何人。
眼前這位少年, 彷彿有種談笑間既可讓檣櫓灰飛煙滅的氣勢。──
這樣的戰略他聽了都驚歎,更何況是身為帝皇的夏侯梟?他靜默半個時辰未開口說一句話,不就是想借助他的手幫助這個少年獲得軍心吧?
得到了皇帝的隱秘的命令,百里卿笑從椅上緩緩站起身來,夜來風大,他飛揚的白色裙裾裹著自由披散在身後的如緞青絲在空中,纖塵不染,如蓮盛開。“棄城而去雖然看似荒謬,但是細細想來可謂是妙不可言。”
他衣袖飛揚,儀態從容地在排列整齊的眾將中間緩緩走動,“在陸地上,我們與風霢的軍隊雖然抗衡了一年有餘,但是最近卻越來越力不從心。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棄了三城,就換了個作戰地點,情況完全就不一樣。炫垣國人多懼水,而我軍男兒幾乎個個好水,更重要的是水上風霢的一些陣法就用不了了……”
爹爹說的雖然是模仿我剛才說過的,但是在氣勢上卻大大的不一樣,我給人的感覺是勝負難定,而爹爹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是一定很勝。原來同樣的話在不同人的口中說出卻有著不一樣的結果。
出現的分歧,因為爹爹的一席話全部消失掉。
我靜靜地看著爹爹的白色衣袖在空中自由翻滾,就像是一盞綻開的白蓮花──不染纖塵。
一瞬之間我沈在爹爹的風華里,感覺爹爹的聲音也在空氣裡漸漸遠離……
有些權臣是不懂水滿則溢、物極必反的道理,但是爹爹是何等睿智之人?這連我都懂得道理他豈會有不懂之理?
很明顯這‘權傾朝野’不是爹爹苦心經營得來的,而是天下人心甘送給爹爹的‘權傾朝野’。
若說爹爹就是一塊磁性極強磁鐵,以本身的磁性吸引著天下人以他馬首是瞻也一點不為過。
可是我卻心驚的發現這種不是用心去經營的權傾朝野更是讓人心生忌憚!皇帝不是聖人,自然也是免不得俗的。所以爹爹才說他的退隱是勢在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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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還是不能自主地轉向長空瑜,只見他此刻雙眼緊閉,狐狸臉孔的面容傾世絕俗、妖異魅惑。像是周圍的一切事情早已經與他無關似的。
來到軍營我才知道長空瑜因為我的‘死’病了整整三個月,只到夏侯梟和我的到來到來才稍微好了一點點。
他靜坐如石,整個人安靜的恐怖,以前的他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是因為我麼?是因為我的‘死去’才讓他變成這般的行屍走肉?
長空瑜!你的反應是不是過了頭了?不就死了個妻子麼?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這個道理你不懂麼?!你不懂麼?!你怎麼能不懂……
我的心宛如刀刮,長空瑜你這是存心要我為你心痛死掉嗎?
“嗯……”我發出痛苦的呻吟。
“白殊,你怎麼了?”夏侯梟扶住了我痛得彎下去的身子。
“沒有事,我只是老毛病有犯了而已。”我來軍營時以身體弱為由,很少很人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