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夫人直跟著太后到關雎宮的儀門下,才被太后打發回去。
此時,已經敲了三更鼓。姜子君返回傾香殿,也不急著睡下,立時讓黃槐磨了墨,當真把雲千雪如何突然提早臨盆,如何脫力昏死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太后如何焦急,孩子如何艱難的生下來的萬般兇險如數寫進了信裡。唯獨沒把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給寫出來,也不讓旁人將雲千雪生了帝姬的事兒說出去。
寫到最後,在末尾只道,“唯恐陛下掛懷,深悔不能親在,妾將前後皆言於信上,望陛下勿要急躁,可緩緩歸矣。”她這一番揶揄,可真算是大大的出了氣。寫好,立時封上,讓人將連夜給霍延泓送了出去。
臨走,還不忘了千叮嚀萬囑咐,若是皇上問起,就道實在是太急,沒打聽生的是帝姬還是皇子。
等那信送到霍延泓手裡的時候,聖駕已經從木蘭行宮動身,剛出了冀州。因為純昭容與誠淑儀兩人皆是有孕在身,衛嬪的病又遲遲未有好轉,所以一路走得極慢,委實令霍延泓焦心不已。
和敬夫人的信是連夜送到皇帝手上的,看過那數頁信後,霍延泓便有些坐不住。忙招了送信的太監,細細的問了雲千雪身子如何,可還平安。只是無論皇帝問什麼,太監都是苦著一張臉,說出來的急,什麼都還不知道,就被緊趕慢趕催著出宮送信了。
霍延泓自是哭笑不得,在屋子裡來回的踱著步。焦心了半晌,才揚聲喚尹航,道:“咱們回宮!”
尹航被皇帝這話說的有些莫名,不由提醒他道:“陛下,咱們現在就在回宮的路上呢!”
霍延泓放下手裡握的有些發皺的信紙,道:“朕是說現在就備馬,準備回宮!”
尹航聽著外面敲了二更鼓,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勸皇帝道:“陛下,現在天已經晚了,何況,還放著諸位主子娘娘在這呢。陛下回去了,這些主子娘娘可怎麼辦?”
霍延泓似是極細緻的考慮了一番尹航的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朕領著人連夜趕回去。你便代朕,陪著她們慢慢的走,”霍延泓的臉上笑容可掬,又一把將那信抓在手裡,在尹航的面前晃了晃,道:“可緩緩歸矣。”
皇帝這話將尹航說的一愣一愣的,忙要說什麼,霍延泓卻轉身進了次間兒,換了一身藕色的繡碧綠竹紋的錦緞常服,玄色滾灰鼠毛的斗篷披在身上,便如同尋常富家公子無異。尹航眼瞧著是攔不住了,也只得叮囑跟著霍延泓連夜趕回去的太監,讓他們小心伺候,注意皇上的身子。
如此,又讓了卓逸、顧臨甫兩人領了一隊金吾衛貼身跟著。霍延泓才終於出發,騎著馬一路不停的往長安回。
且說雲千雪臨盆之後,便陷入了昏迷中。所幸,第二日黃昏的時候,終於悠悠轉醒。她一睜開眼睛,便聽見孩童哇哇的哭聲,空白的腦袋便有些恍惚起來。
綠竹正在內殿裡伺候,瞧著雲千雪轉醒,喜滋滋的喚了一聲,“小主醒了!”
屋子裡的李香薷與小回子聞聲,便都湊到了雲千雪的跟前兒。雲千雪身上痠疼,半點兒力氣也提不起來。嗓子有些嘶啞,火辣辣的乾澀。
李香薷一笑,忙吩咐屋子外的小宮女道:“快去把小廚房裡溫著的阿膠紅棗小米粥給小主端過來,這一日一夜沒進東西,必定提不起力氣!”
雲千雪嘴唇極輕的一動,道:“孩子。”
綠竹早就讓乳孃將孩子抱了過來,雲千雪剛開口詢問,乳孃已經抱著清平到了床邊兒。歡歡喜喜的向雲千雪道:“是個小帝姬,不哭不鬧,吃完了就睡,很是好帶呢!”乳孃說著,便將清平放到了雲千雪的身邊。
雲千雪勉強支起身子,綠竹見狀,忙在她的背後塞了幾個軟墊,讓她能舒舒服服的靠著。雲千雪瞧著孩子小小的臉,眼圈兒忍不住一紅。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陪著她撐過了那些艱苦難熬的日子。是她的福星與救星,是老天賜給她最珍貴的禮物。
雲千雪小心翼翼的伸手,懷揣著滿滿的幸福,又很是惶恐,極怕這麼一碰,便會將這小小的嬰兒碰壞了一樣。那種歷經過萬般痛苦,瞧見她是自己掉下來的一塊兒肉時的心情。讓她整個人都處在巨大的震驚中,不能立時就相信,這是她的孩子。
那種萬語千言湧在心中的激動,更是她此生都從未體會過的奇妙情緒。在她輕輕的觸碰那小手的一瞬,盡數都被那纖細的柔軟所融化。她且驚且喜,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可嘴角卻是越笑越開,只訥訥的重複道:“這是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屋子裡的眾人,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