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楚晉懷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充滿了不確定、疑惑和懷疑。
「阿晉,你怎麼了?你那表情好奇怪,不認識我啦,我是小羽,翁湛羽啊,你最愛的小羽。」
「你鬧夠了沒!」聽到桑雅羽拿自己最愛的人開他玩笑,楚晉懷怒不可遏的對他大吼。
桑雅羽為之一愣,他認識的阿晉從不對他怒顏相向,一直以來,他對自己都是輕聲細語,呵護備至,將他保護得滴水不漏,曾幾何時,他的阿晉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難道是阿晉厭煩了他所生的病?他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會帶給任何人麻煩,就連一向最疼他的阿晉也開始不耐煩了。
這個病又不是他願意得的,打從一出生沒多久,這個病就跟著他,他也過得很痛苦,要不是眼前這個長得比之前更英偉俊雅、沉熟穩重的楚晉懷不斷的鼓勵和對他許下的承諾,他知道自己絕熬不到二十歲的。
桑雅羽抿緊著唇,強忍著心頭滿腔的委屈,身體因為緊繃而微微顫抖著,但眼眶熱熱辣辣的感覺再也掩不住他心中真正害怕的事。
他並不怕死,而是怕楚晉懷不再愛他了。
一想到楚晉懷不再愛他,不要他了,對他厭煩了,他的心就痛得不得了,真的好痛,這比他所承受的病痛還痛個千倍、萬倍。
他不想在楚晉懷的面前掉眼淚,但他就是止不住那燙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而下。
滿腔怒意的楚晉懷驚見這一幕,嚇得他不知所措了起來。
「喂,你怎麼哭了?」該哭的人是他吧,擔心他的安危,在寒風中苦苦等了六小時的人是誰,他只是對他的口氣兇了點,有必要哭得這麼委屈嗎?
好像做錯事的人是他楚晉懷似的,而那個總是囂張,絕不對人示弱的桑雅羽跑哪去了?
抹去流個不停的淚水,桑雅羽斂眸低喃道:「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很差,隨時都有可能會離開,所以你後悔了,是不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該很清楚我愛的人是誰,為何此刻又說這種話,你不是一向都很清楚是自己要的是什麼嗎?」
有誰能告訴他,這個喝了酒便個性彷如判若兩人的桑雅羽,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桑雅羽抬首,那還掛著淚的燦亮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直視著頗為無奈的楚晉懷。
「我要你,我要你,我從來沒有一刻不想著你,可是我怕……我真的好怕你不要我了。」桑雅羽說得真切,反倒是楚晉懷開始迷惘了。
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男人明明是桑雅羽,然而他的行為舉止、他所說的話卻讓他想起了翁湛羽,他的小羽。
「小羽?」
楚晉懷不確定的低喃,但聽在桑雅羽的耳裡,卻像是極大的恩賜。
桑雅羽冷不防的整個人撲了上去,激動的抱著楚晉懷,哽咽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你說過永遠只愛我一個,答應我會陪我熬過每一次的難關。阿晉,別再丟下我一個人,別再丟下我一個人去美國……」
當楚晉懷聽到這句話,身體就如遭電殛般全身僵硬了起來。
那年他去了美國,而他的小羽就這麼離他而去,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這個痛,永遠印烙在他的心裡,無法抹滅。
那是他第一次離開翁湛羽身邊最久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那無盡的悔恨,讓當初的他生不如死。
直到遇見了那個跟他的小羽長得如此相像的宮輕帆時,他才願意敞開心房去接納小羽以外的人,也願意接受翁湛羽過世的事實。
但老天爺似乎很喜歡想捉弄他,好不容易接受翁湛羽的離開,試圖讓自己重新接受新的戀情時,才知道宮輕帆早已有了心上人。
來不及成型的愛戀就這麼離他而去,但才短短的一年多,宮輕帆再度找上了自己,說他已和情人分手了,甚至開口跟他告白,希望自己能接受他。
雖然宮輕帆嘴巴上說他和情人分手了,但他知道,宮輕帆心裡愛的永遠不會是他楚晉懷,就算交往了八年,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真正愛的人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翁湛羽。
而他愛的翁湛羽已經死掉了,那緊緊抱著他的,說自己有多愛他的人又是誰?
楚晉懷下意識的用力推開緊抱著他不放的桑雅羽,怒瞪著與他所愛的人有著完全不同型貌的俊美男人,冷言道:「你調查我,是不是?」
要不然這個桑雅羽怎麼會知道他和小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