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多遜呷著茶,反問了一句:“九郎,河北所得無非是為了錢,難道某人差錢用嗎?”
兩人會面皆小心翼翼,盧多遜上了頂樓,在雅間裡與宋九相見,宋九直接從僕役專用的樓梯道上去的,兩人皆不約而同將服侍的奴婢與大伯打發走,這才坐下來交談。因此盧多遜沒有客氣,直奔主題。
趙普家有多少錢,恐怕永遠是一個謎面了。這個錢大部分不是來自河北,趙匡胤的賞賜與薪酬,也不是錢俶李煜與官員們的賄賂,而是秦隴木材生意,究竟多少,別人不會知道,但只要趙家子孫不敗家,會足夠趙家揮霍好幾代。
盧多遜又說了一句:“九郎,你說陛下會不會喜歡河北?為何至今才討伐南唐,至少這個時間推遲了一年!”
討伐南唐,君臣很慎重,必須要有潘美,潘美平了嶺南之後,短時間不能離開,第一年第二年必須留下,防止有變,事實即便宋九與王明聯手推行了許多仁政,若無潘美尹崇珂的軍事能力做後盾,嶺南未必能迅速由亂入治。這兩年時間不能算,去年潘美能回來了,不過還要等一樣東西,那就是風,錢俶雖為東路軍主帥,那只是做樣子的,真正的主力部隊還是曹彬與潘美部下。所以潘美那怕去年春天回來,也要到秋後才能動手,故盧多遜說耽擱了一年時間。
為何要耽擱?
與趙匡義無關,趙匡胤擔心的是趙普勢力太大。
攘外必須安內!內部不穩,北方還有一個勁敵,如何能討伐南唐?
於是一面抹去趙普印記,一面又與契丹搭成暫時性的和平,這才正式將視線對向南唐。
這樣說的話,趙匡胤心中恐怕也希望河北散去,但沒有人去做,他多少顧念著一些恩情,以及他的性格,自然不會說出口。看到宋九有些意動,盧多遜繼續說道:“九郎,我與蘇曉、楚昭輔派小吏估算了一下,這些年來,河北諸作坊店鋪最少逋逃朝廷一百多萬緡的賦稅。”
宋九道:“盧相公,國家稅務制度不完善,若論逋逃,全國各地僅是逋逃的商稅一年就不知凡幾,況論河北。”
“非也,你不在三司不大清楚國家今年的財政,國家徵南唐動用了無數民夫,十多萬軍隊,未得金陵之前,國家財政十分吃緊,但也就是在這時候,拿下金陵,財政緩解,又沒那個必要。不要說一百多萬緡稅務,就是十幾萬緡稅務,對於眼下國庫來說,都是一筆可觀的數額。”
宋九又懷疑地問:“但我閒賦在家,又有何能力?”
實際宋九已經在出手,但他不會承認我出手了。商場如戰場,他負責河洲。難道不想河洲變得更好嗎?不管出未出手,可是宋九始終不會公開承認。盧多遜也未多想。繼續說道:“不久後,朝廷可能會對河北查處逋逃的稅賦,我想你創造一些時機,讓這個藏汙納垢的所在徹底消失。”
宋九還是沒有答應,只說了一句,讓我想一想,然後就回來了。
他們沒有矛盾衝突,但正是盧多遜的不屑與忌諱,宋九的擔心。使得這次會面意義不大,其實只要放開胸懷,坦誠一點,即便以兩人將來,這次合作所說的事有點用宰殺刀殺雞的意味,那也是一個契機,為將來更深層的合作打下基礎。
但沒有誠意了,就別那麼看重。
潘憐兒道:“官人,那你有辦法嗎?”
盧多遜擔心。潘憐兒也擔心。
若是趙普重新上位,別要說不做官,就這樣呆在家中,那一天皇上動怒。避免不了的,若是宋九一直讓趙匡胤喜歡,為何至今沒有起用呢?那麼以趙普的手段。稍做推手,宋家也就垮了。
河北也是趙普的羽翼。
但盧多遜說得有理。未得南唐之前,這時朝廷財政吃緊。皇上會默視大家對河北動手,追繳逋亡的逃稅,可南唐拿下了,得到金陵的錢帛,國家不差錢了,那時候皇上又會顧念著舊情,可能勒令大家不能對河北下手。這個時間不會很長,父親平嶺南,僅是一支輕軍,四五月時間,王全斌平巴蜀,六十六天,李處耕平湖南,同樣時間不長。南唐能用多長時間,幾乎所有精兵猛將過去了,又是那麼多軍隊,頂多一年。宋九想一年拿下河北,卻不容易。
“讓我想一想,”宋九道。
宋九苦思了一天後連續做了幾個決定。
第一個決定是將琉璃作坊徹底交給河洲,這是向河洲衙內做一個讓步,以換取下面的種種。然後以河洲名義與全國商賈聯營,作坊派出大匠指導技術,出售硼酸,實際就是在全國各地推廣加盟店,一年只要交幾千緡錢,那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