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丫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著揮開她的手,道:“既然父親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一趟好了。”
燕氏立刻道:“不如我跟你回去吧。我都還沒有看過你家裡是什麼樣子呢。按說,我也該去跟你婆婆見個禮才是。”
我想,好的很,兩個都是如夫人,果然登對的很。
我垂下眼睛,道:“夫人不選衣服了嗎?剛剛那個緞子好像很不錯,如果不早點挑下來,可要被別人搶走了。”
燕氏一下反應過來,便放開了我的手,笑道:“那是了,你就先回去吧。”
說完,又熱切地投入挑緞子的行動中去。我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出身小戶,先前就是個寡婦,因對柳家文有恩,才進了安家。一些言行舉止,也是上不得檯面的。她說柳家文會怕我看到她不開心,鬼才信。
柳家文曾經當著我的面說過,男子娶妾是天經地義,他自認沒有任何對不起安四的地方,安四的死跟他沒有關係。
我轉過身,冷笑。既然他問心無愧,那還來找我幹什麼?做子女的不給父母請安,是我失德,做長輩的原諒子女的失德,是寬厚。那麼我們便這樣一個失德一個寬厚一輩子不就好了。他還來見我做什麼,難道他也會不安?
明明,當初把我嫁出去的時候,最開心的不就是他。
等上了車,一直沒出聲的孫思文突然道:“把手拿出來。”
我一愣,然後鬆了一口氣,把手從袖子裡伸出去。兩隻手被我剛剛無意識地捏緊,掌心裡都是又深又紅的指甲印。他看了一眼,然後無奈地嘆了一聲。
“還好沒見血。自己仔細著點兒。這支藥膏可以消腫,帶著吧。”
我接過那個小瓷瓶,勉強笑道:“哪裡就這麼金貴了,一會就好了的。”
孫思文瞅了我一眼,道:“那你還給我。”
“……”我愕然之餘便是緊緊把那個東西抱在了懷裡,“想的美,送出去的東西,怎麼還能還給你。”
孫思文笑了一聲,沒說話。
等我回到安家,我便讓車送他去銀樓。一邊囉裡八嗦地囑咐他讓他把東西收拾一下,趕緊搬進去,明天我還要去他家吃飯。
孫思文無奈地道:“好了,姑奶奶。你這個樣子,我又不是去出征。”
我吶吶地答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提著裙子,還是不得不進了安家大門。
問過丫頭,我徑自穿過前院,到了毓秀堂。有一個人背對著我,似乎在看園子裡的花草,又或是池子裡的假山。那個背影依然挺拔,卻微微傾下了肩,顯得有些疲憊。
柳家文。
我在他身後站定,看著他。
半晌,他也不回頭,卻低聲道:“小韻,既然來了,怎麼不過來。”
我垂下眼睛,把跟在我身邊的小兔打發走了,自己踩著細碎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去。
他依然負手而立,看著前方,道:“我記得你們姐兒倆,小姿走路總是急,風風火火的。而你卻總是小心翼翼,叫你過來,你也要在不遠處觀望一會,才肯靠近。就像一隻養不熟的小畜生。”
我低頭看自己的鞋尖:“是嗎,我不記得以前是什麼樣了。”
柳家文緩緩地低下了頭。他臉上已經有了上了年紀的溝壑,卻有一種滄桑的美感。他沉吟了一會,然後道:“我今天來,是跟你家姨娘談一樁生意。聽說你驚馬,所以來看看你。”
我別過了臉,實在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他又道:“你在家裡的時候一直都聽話,從來也沒聽說誰教過你騎馬。怎麼嫁了人,倒是冒失了,一個姑娘家騎著馬出去,成何體統。”
我忍不住頂了一句:“我以為我的家教是非常好的。”
“小韻!”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明明白白地把我眼中的生疏給他看:“有人說我母親沒有教好我這個女兒,說我們沒有教養。我只知道我母親是鄰里十八鎮都出名的賢妻良母,我們由她手把手帶大。如今想來,還是那個人說錯了的。”
柳家文的臉色漸漸難看,卻只是忍耐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曾經很怕他,因為他的嚴肅和不苟言笑。但是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總不能教女兒教到女兒婆家來。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我失禮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柳家文似乎鬆了一口氣,淡淡地別過了臉,道:“有空,多回家看看吧。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