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咬了咬牙,道:“我,我借……”
那夥計聽了,也還是懶洋洋的,又剔了一會兒牙,然後把那根牙籤隨便一丟,就讓人家等著,自己到屋子後面去拿賬單。
我忍不住上前,問道:“老人家,這四分利,可太高了?您怎麼……”
那老者回過頭來,我這才看清楚,他臉上已經滿是溝壑,無比滄桑,也不知道年紀到底多大了。他似乎是正傷心,便對我說:“這鎮子裡的銀樓,我差不多都借遍了,就剩這麼一家了。早就聽說這裡利高,又是安家的產業,錢要是拖個幾日還,可是要出人命的。我老頭子一直也不敢來,可是如今到了這步田地,除了到這兒來借,也沒其他辦法了。”
我心中驚訝。像他這樣沒有擔保的貸款人,在銀樓裡最多隻能借五十兩,而且利一般都比有擔保人的貸款人高一點兒。但是也沒高得像四分這麼離譜的。這鎮子裡,大大小小的銀樓也不少,他把每家都借了,怎麼還被逼到這步田地?畢竟,五十兩,可夠一個小康人家開銷一年了。 第四章:爛尾樓裡的精英 夥計還沒來,他便繼續絮絮叨叨同我說話。但許是年紀大了,說了半天,也沒有重點。我自己在心裡歸納了一下,大約是說他原本也過的挺滋潤,家裡有幾畝薄田。可是這幾年,他兒子突然跟人學了吸阿芙蓉膏,怎麼也戒不了。老兩口子狠心不想認這個兒子了,把他趕了出去。誰知道他再回來,就背了一屁股債,差點讓人把手給剁了。到底是親生骨肉,他只能四處奔波,想辦法把這債務給他還上。
我想,阿芙蓉膏,這裡頭的成分可有鴉片,是毒品。富貴人家倒罷了,那些紈絝公子哥,吸上一兩口,也是常事。可這樣的窮苦人家,不被弄垮才怪。真是可憐。拂衣和玲瓏,都已經開始抽鼻子了。我只能在心裡翻白眼,拜託,兩位大小姐,我們現在是男人啊!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倆是我的男寵呢,這麼娘。
等了老半天,夥計還沒出來。我有點來氣了,走到櫃檯邊,高聲道:“人呢?!這是怎麼回事,竟把客人晾在這裡大半日!”
老人家嚇了一跳,忙在我身後道:“公子,小公子,您可千萬別嚷嚷。我們這樣來借錢,又沒有擔保人的,哪裡稱得上是客人呢。本來就是要遭人嫌棄的。”
這個時候,有人從裡屋繞了出來。卻是一個年輕的做書生打扮的男子,一身洗得半舊的袍子,身姿卻挺拔矯健。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然而相貌卻是極好的。不同於安玉寧那種風騷的妖嬈風骨,他的眉毛修長,雙目溫潤,面容有些冷清,卻很是親切。如果不是這件舊衣衫,和他面容的憔悴,說他是哪家的小公子,我也相信。
我從美色的誘惑中回過神來,皺著眉頭道:“你是這銀樓的人?剛才那個夥計呢?”
他似乎也不介意我兇巴巴的態度,道:“小張去解手了。是哪位要辦借款?我是這兒的帳房,我先來替您辦了吧。”
那老人家趕緊迎上去:“是我,那小夥計剛剛就是要去給我拿賬單的。先給我辦了吧。”
我退去一邊,看那男子利落地給那老人家辦理好手續,然後讓那老人家按了手印。
那老人家不識字,拿著單子,有些躊躇。那男子見了,便體貼地幫他把單子唸了一遍。我微微有些詫異。這爛尾樓雖然爛,但是這賬單倒是做得很好,措詞也很客氣,該有的細節都有。看來這帳房先生還是不錯的,留在這個地方,的確是太大材小用了。怎麼就沒想過要另謀高就呢。
等那老人家走了,那男子便看向我,卻先一怔,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道:“這位……公子?”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請問這位先生,您高姓大名?”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開口問這個,但還是爽快地答道:“敝姓孫,在下孫思文。”
我“哦”了一聲,走過去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道:“孫先生,這銀樓的生意,似乎不太好?”
他淡淡地道:“橫豎,就那個樣子吧。公子,要辦什麼手續?”
我搖搖頭,道:“我今天來,不是來借錢,也不是來還錢的。”
他有些詫異地道:“那公子……”
我正要說話,這個時候,卻從裡屋繞出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滿面紅光,一副喝多了酒的酒糟鼻。人還沒走近,就已經大嗓門地道:“既然不借錢,又不還錢,你到銀樓來做什麼?趁早滾蛋,別耽誤了我們的生意。”
我想,你有個P生意,就你這副樣子,有生意也被你嚇跑了。但是我忍著氣,只道:“請問,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