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作為一個曾經的敵軍將領,雷鐵山入朝為官,註定了他只能成為一個除了天啟帝,誰都依靠不上的孤臣——對於如今已經坐穩了江山,卻開始憂心起漸漸膨脹的昔日小夥伴們的天啟帝來說,這一點猶為重要。
最後,自萬壽節起,朝中那些老臣們便以社稷安危為由,總逼著天啟帝立皇嗣。而雖然年至半百,天啟帝仍認為自己正年富力強,很不願意聽那些老臣們的擺佈。因此,任用雷爹,其實於某一方面來說,也是天啟帝在敲打那些自持功勳的重臣們,以及一些於暗處蠢蠢欲動的皇子們。
天啟帝的用意,不僅雷爹看得很清楚,朝中稍有頭腦的人也都看出來了。因此,雖然雷家一時如烈火烹油一般,真正明智老練的人家,卻是謹慎地選擇了跟他家保持距離,以免叫皇帝生了猜忌……
當然,有明智的,便有那不明智的。朝中有像靖國公那樣一心尋著雷爹麻煩的,自然也有看到天啟帝重用雷爹而想著順杆爬的。把靖國公喝倒後,雷爹依舊兩眼清明。那湊上來敬酒的人中,便漸漸有人提到了李健,誇著他是少年才俊,又明裡暗裡地打聽著李健的親事,甚至連雷寅雙都被人屢屢提及。
雷爹聽了,忍不住一陣皺眉。李健也就罷了,今年好歹十六了,婚事也該提上了日程,可他家雙雙今年才十三啊!
☆、第89章 ·賜宴
第八十二章·賜宴
當年天啟軍中吃過雷爹虧的,自然不止靖國公一家。靖國公在前朝挑釁著雷爹時,後面承安殿上,也有女眷因此而站出來挑剔著花姐——卻是有個現成的好理由:太后千秋,偏雷夫人竟當眾失態大哭,不說犯了忌諱,也是件極為失禮的事。
太后頗不以為然地一揮手,笑道:“法不外乎人情,何況她們這是生死重逢。”
這時,正好有內侍進來稟報,說是外面的官眷們要進來給太后賀壽。太后一聽,趕緊把人宣了進來,就此將這件事給岔了過去。
因受承安殿內地方所限,那有資格坐在大殿裡的,除了四公八侯外,便只有一些朝中重臣的家眷了。餘下的女眷們,則只能在殿外的露天裡享受著這宮中的賜宴。
那太后原不過是個普通婦人,因她兒子成了天下最尊貴的人,她才被尊為太后的。如今看著那些組團進來敬酒賀壽的女眷們竟都是一派拘謹作派,老太后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家裡請客時,那賓主盡歡的熱鬧來,於是便吩咐著眾人不用拘禮,只管隨意。
而就如天啟帝所言,大興立國至今,前後不過才十五年時間,便是如今強調著宮規禮儀,其實從骨子裡來說,大家身上的土腥味兒都還不曾完全褪盡。加上又有個酒水助興,首先從那滿口“老孃”的長寧長公主起,漸漸的,大家也都放開了,卻是尋親的尋親,訪友的訪友,拼酒的拼酒。看著這滿殿的熱鬧,老太太這才高興起來,又拉著幾個白髮蒼蒼的老姐妹們說起了家長裡短。
聽著各家的八卦,太后那兩眼閃亮的模樣,忽地就叫雷寅雙聯想起江河鎮上那些常跟板牙奶奶聊天的老太們。二者唯一的區別,大概就只差著手上的一把瓜子了。
雖說雷寅雙也愛聽個八卦故事,可太后她們說的那些人和事她全都不知道,加上花姐這會兒還在偏殿那邊不曾回來,叫她多少有點不太放心。偏周圍總有人湊過來想要跟她搭話。一開始時,還有德慧郡主幫著她擋駕,可後來連德慧郡主也叫人纏上了,她便只能自己應付了。
她臉上硬堆著笑,應付著那些被家長支過來敬酒的同齡人時,忽然就發現,原來江葦青那邊的處境跟她也差不了多少。但顯然,他比她要擅長處理這種事。有人過來向他敬酒時,他也極給面子地微抿上一口,但若是有人想要跟他搭話,他就只那麼微笑地聽著,卻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以一種無形的冷漠逼得人不得不知難而退。
雷寅雙見了不禁一陣佩服,有心想要學他,卻又覺得,便是她板著張臉,大概看起來都沒有他笑眯眯的模樣更有威懾力……這般想著,她不由就衝著江葦青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
江葦青的眼其實一直都是落在雷寅雙的身上的。見她終於向他看了過來,便對著她向著偏殿的方向側了側頭。
雷寅雙趕緊一陣點頭。
於是江葦青站起身,湊到太后耳旁,跟她小聲說了句什麼。
太后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你們去吧,”又回頭對雷寅雙笑道:“若看到什麼有趣的事,可記得回來說給我聽。”
雷寅雙便知道,太后是允了他們離席了。她立時彎著眼,清脆地答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