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林在穰縣縣城西南之地,地勢複雜。
得知楊羨在鷹林之後,靳信帶了三千黑虓軍,連夜趕赴,終於在天亮之時,看到了那面高高樹立著的楊羨的大纛。
如此顯眼,如此目中無人。
靳信沒有打算就在這地方擒住楊羨。事實上,在如今穰縣周圍,楊羨這八百西涼驃騎,擁有著絕對的機動力與戰力。
楊羨想來,梁軍擋不住。楊羨想走,梁軍攔不住。
丑時剛至,便下起了雨。至天亮之時,雨勢漸大。靳信不虞有詐,事實上,蜀軍之中,如今有能力趕到這鷹林便只有這八百驃騎。
靳信有著自信,那八百西涼驃騎固然強悍,可是黑虓軍也不是吃素的。
楊羨便在那四輪車上,與兩軍之中,羽扇綸巾。他眼看黑虓軍臨近,卻只是微搖羽扇,意態閒適。
靳信久在軍中歷練,至此時已經是一軍大將,可是乍見楊羨身後的西涼驃騎之時,也是心中驚駭。
八百騎士坐在那西涼大馬之上,一身罩甲,手持長槊。樹林茂密,天際大雨落下,唯剩細雨點點,打溼了兵士的盔甲,染溼了戰馬的毛髮。
靜!猶如石像一般的靜。
無論人馬,都是一樣,彷彿給人以一種錯覺,那站立在四輪車後的護衛的不是活生生的騎士,而是從久遠之前便矗立在這林中的雕塑。
是何等鐵石心腸,才能鑄造成如此軍膽?又是怎樣的人,才能帶出這樣的一支強軍?
靳信的目光從西涼驃騎的身上轉到了那四輪車中人。
看得久了,雨水沾染了眼眶,讓靳信的目光有些模糊。天色昏暗,三千黑虓軍士都已經在雨中淋了良久,顯得有些狼狽,可唯有那四輪車上的年輕人,此刻卻依然風采依舊。
華蓋之下,羽扇輕搖,那雨水淋下,楊羨的身上卻沒有沾上一點水跡。
“你便是楊羨?”
靳信走上前一步,話語之中,盡是凜凜的殺意。
“正是!”
“我徵南將軍以八萬雄師與宛城戰敗了十五萬楚寇,軍威之盛,天下莫能當。如此,你還敢犯我境?”
卻只聽楊羨一聲輕笑。
“不是你放我進來的麼?將軍既有此意,羨敢不承情?”
以黑虓軍的能力,想要阻止蜀軍,斷然不可能只撐了十日。唯一的解釋,便是靳信是故意的。
靳信重新打量了一遍楊羨,暗道眼前這個年輕人還真是鋒芒畢露。他受了桓仲的命令,讓蜀軍進入穰縣腹地,為的便是擒住楊羨。
可楊羨明知道如此,依然還是來了,還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近,這就讓人有些受不了了。
“楊羨,你真當我軍無人乎!”
“黑虓軍之名,羨早有耳聞。靳秀將軍一代人傑,所領五萬黑虓軍,獨守南陽,天下英雄莫敢犯之一毫。你既然是靳秀之子,不知道可有幾分汝父的風範?”
“楊羨,你什麼意思?”
羽扇輕移,指向了四輪車旁一位披著蓑衣的刀客。
“這位乃是我軍中一員偏將,籍籍無名。聽聞靳信將軍家傳的五虎斷魂刀精妙無比,意欲討教一二。若將軍勝了,在下就此領軍回蜀,自此永不犯將軍轄地。”
靳信一聲冷笑,拔出了家傳的松紋虎形刀。
“替他收屍吧!”
靳信拔刀而上,雖曰比試,可刀鋒卻直向楊羨而來。那蓑衣刀客擋在了楊羨之前,直面靳秀。
“猛虎躍溪。”
靳信躍至空中,身如滿月,揮刀而下。那漫天的雨勢霎時間一滯,隱隱之間,虎嘯之聲,傳遍了兩軍之中。
靳信毫不留手,想要將那蓑衣刀客一刀斬下,卻沒有想到,那刀客只出一刀,便止住了靳信的刀勢。
“高手!”
乍一交鋒,靳信便能夠感覺到,眼前之人修為不弱於自己。當即不敢大意,向後退了十餘步,留出了一片迴旋之地。
眼見著蓑衣刀客與靳信激戰正酣之時,楊羨揮了揮手,護衛在四輪車旁六尊金剛魔俑緩緩向前走了幾步,離戰場越來越近。
靳信與那蓑衣刀客交手時間越久,越感覺到不對。那蓑衣刀客刀法的路數和自己的為什麼這麼相近?
高手相遇,交戰越久,越是藏不住自己的出身路數。
揮刀將靳信逼退,那蓑衣刀客躍至空中,身如滿月,揮刀而下。一招一式,竟然與剛才的靳信絲毫不差。
兩刀相接,刀鋒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