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風作響,嘈雜之音伴隨著風聲傳到了翼尾與荼川的耳邊,仿若整個城池都已經淪陷了一般。
翼尾走出宮門,來到殿宇之外的高臺上,視野徒然開朗,整個湟城都映入眼簾之中。
西門口,一小股周人的軍隊衝入了湟城之中,正被越來越多的趕到的妖兵與蠻兵所阻攔。
這是一幅詭異的畫面!
翼尾與荼川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異。
妖兵與蠻兵的數量越來越多,可始終無法阻擋住這股周軍的步伐。這股周軍前行的速度並不快,甚至這樣的速度都不能算是軍隊在衝鋒陷陣,更像是老太太在菜市場買菜。
可正因為這樣,才顯得詭異。這股周軍周圍,無論有著多少的妖兵與蠻兵,卻始終無法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翼尾與荼川都是從數十年前的戰亂時代生存下來,於用兵之道上,雖說不是大家,可也算是精通了。
衝鋒陷陣,靠得是銳氣。可眼前的這支軍隊,顯然已經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這種目中無人的作戰方式,他們依稀熟悉,似乎在久遠的時間長河之中曾經見到過。
萬軍從中,一將當先。
翼尾的目光之中,那股周軍之中,正有一道身影,與大部隊脫節,衝破了妖兵與蠻兵的阻礙,直直地向著他們這裡衝來。
速度之快,只在一刻之間,踏著屋簷樓臺,便從下城區衝到宮殿之外。他闖過了宮門之外的守衛,高高的身影一躍而起。
陽光刺目之下,翼尾與荼川只感覺一股靈炁伴隨著這身影湧動,滔天的殺意驟然一歇,他們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不好!”
墜星刺出,翼尾感覺自己整個身軀都在顫慄著,沉寂在這副身軀之中的妖魂感到了久違的威脅。
翼尾匆匆躲避,卻見那半透明的稜刺從天際落下,在廣場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翼尾移動中的身軀堪堪止住,骨頭劈啪作響,臉上金色的毛髮乍起,一雙本似周人的圓瞳霎時收窄。那是身為妖族大妖,在經歷生死威脅之下本能反應。
“小子,馬快三是你什麼人?”
翼尾看著那個落在地面之上,被一眾妖兵重重圍住,卻面不改色的年輕人。
那些久遠之中的記憶塵封在黑暗之中,即使再不願意想起,可見到這少年將領手中稜刺時,也再度湧入了翼尾的腦海之中。
“關你屁事!”
墜星刺是軍中一脈無上殺伐之術。陽光之下,馬謂手中半透明的稜刺外表光滑圓潤,給人以一種水晶一般的質感。
眼前的少年將領面容俊朗,身姿挺拔,靜立廣場之上,便如一座打造完美的雕像一般。
可他的態度著實不能算是恭敬,那股囂張的模樣,著實讓翼尾心中怒火徒生。
“小子,楊羨讓你們來送死麼?”
車河營乃是楊慈麾下的部將,數十年來,一直沉寂。翼尾做夢沒有想到,車河營再現世間的時候,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直直懟在他的臉上。
一旁的荼川更是驚訝,他所想的遠比翼尾要多得多。他本以為對於河湟之地的爭奪,是在大梁與妖域之間,楊羨縱然想要插上一手,可也鞭長莫及。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楊羨居然搶在了桓武之前出手,而且一伸手,便染指到了湟城,這座對於蜀國來說數千裡之外的飛地。
“送死?就憑你麼?”
馬謂不屑地笑了一聲,翼尾的怒氣飛漲,大喝一聲。
“殺了他!”
湟城宮殿之中的守衛都是翼尾身邊的妖族精銳,修為不凡。馬謂突入宮殿之中,以強絕的方式擾亂了湟城之中的陣線。
翼尾一方面自恃身份,不肯與馬謂這樣的毛頭小子作戰,另一方面,也是忌憚這小子的墜星刺。墜星刺號稱屠妖滅魔無雙技,無論多麼強大的妖類,在這項絕藝之前,保持著警惕都不為過。
便在翼尾下令的那一刻,他附近的守衛都向馬謂湧去。妖兵縱多,馬謂卻是怡然不懼,身形在妖兵之中穿梭,如入無人之地。
妖族的煉炁術,已凝練妖魂,化形而出為上。便是次一等,也能將妖魂化鎧化兵,引妖魂為用。
可凝聚在妖兵周身堅硬的妖鎧,在馬謂手中那半透明的稜刺之下,便如紙一般脆弱。與在滅魂陣下妖魂的力量衰落不同,在湟城,妖族的力量能夠發揮到最大的程度,可便是這樣,這些妖兵卻依然不是馬謂一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