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垂上,朗照晴空。
鎬京城外,二十萬周軍列陣,靜靜地等候著。
常虞站在城門之後,身旁跟著孟清,身後則是一大票鎬京城中出身雍州的的官員將校。
耳旁不時傳來咒罵之聲,便在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一旁,還有著一大圈被綁縛著人。
這鎬京城中,軍中的桓氏的死忠在常虞動手的時候便大部分都被清除了,剩下的還沒有跑的便都在這裡了。
這是城中這一干帶路黨的禮物,也是他們的投名狀。
大門緩緩開啟,陽光照射在了了眾人的面孔之上。城外的周軍離城牆不過十數丈,這個距離,不過是在擺擺架勢而已。
周軍之前,那輛四輪車十分顯眼,而車上的人也年輕得過分。
六尊金剛魔俑跟隨在四輪車旁,一動不動,彷彿是凝固了一般。
常虞帶著大隊人馬從城門魚貫而出,走到了一個相當近的距離,躬身跪伏了下來。而甲士則押送這鎬京城中桓氏族人殿後,強迫他們跪在了地上。
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時刻,本還是在咒罵的桓氏族人要不是被教訓了一番,便是被人用布塞上了嘴巴。
“諸位心繫大周,心繫天子,毅然願與桓逆劃清界限,實乃深明大義。天子有旨,昔日之過,既往不咎。還望諸位能夠勠力同心,效力大周。”
“臣等多謝天子,多謝丞相!”
這場受降的儀式對於這些曾經在梁軍陣營的雍州本土勢力有著很大的意義,而那句既往不咎則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常虞站了起來,面前的楊羨也已經從四輪車上站了起來。常虞不是第一次見到楊羨,昔日在神都之中他便與楊羨有數面之緣。
可如今相見,卻別有一番滋味。
楊羨長得很像楊慈,那副惹人討厭的面孔常虞實在是忘不了。卻見楊羨走了過來,拉住了常虞的手臂。
常虞的修為要遠遠高於楊羨,不過此時他卻是一動不動,微微垂著頭,作聆聽狀。
“常老大人雖陷賊營,心念大周,實乃天下之幸。天子已經下了旨意,仍復老大人為太傅。”
“臣多謝天子。”
常虞微微躬身,卻沒有跪下來。
“走!”
楊羨拉著常虞,向著鎬京城中走去。本在常虞身後的人哪裡敢阻擋,紛紛讓出了道路,小心翼翼地跟隨在這兩人之後。
鎬京作為大周的西京,城中有著皇宮。不過這皇宮已經封閉很久了,裡面只剩下了一些維持宮殿的內侍。
便是桓磬稱帝之後,鎬京城中的宮殿群依舊沒有啟用。
宮殿周圍十幾個官坊中一大片的宅子本來都是達官顯貴的,如今卻有大半空了下來。因為這些屋子的主人不是在倉丘城下之後便捲鋪蓋逃跑了,剩下的便都被抓了。
五萬折衝軍進入了鎬京城中,接管了鎬京的防務,剩下的周軍都駐紮在了城外。
楊羨拉著常虞,徑直走進了皇宮之中,身後則是一大票跟隨著的人。
鎬京的皇宮與神都相比,雖然沒有那麼富麗堂皇,卻是宏闊深遠。走入幾道宮門,來到了其正殿龍興殿前。
龍興殿左右兩閣,整個殿宇呈凹字形,輪廓起伏,體量巨大,看起來極其威嚴而有氣勢。
空蕩蕩的殿宇之中沒有一絲人的氣息。因為久久沒有開過,門一開啟一股灰塵便撲面而來,不少角落裡滿是蜘蛛網,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楊羨帶著人走了進去,那代表著至高權利的御座已經落滿了灰。可便是這樣,楊羨仍然很是恭敬地朝著那御座跪了下來。
一眾人一愣,卻又很快跟著楊羨跪了下去。便是自恃資格老的常虞,此刻也只能跟著跪了下去。
“夏家基業,幾成荒丘,實乃我等人臣之過。”
楊羨很是傷感又自責地說道。隨著楊羨的話語傳遍殿宇,他身後居然傳來了隱隱的哭泣聲。
就在不久之前,這幹帶路黨還因為桓磬登基,大賞天下他們得了實惠而高興,此刻他們的面容卻都是悲慼,彷彿是亡國的忠臣一般。
不得不說,這幹帶路黨的表情是十分真摯的。楊羨就算不回頭看,也能夠知道他們的職業素養。
“丞相不必自責,先帝為桓逆所害,我等無不咬牙切齒,恨不能提三尺劍,與桓逆拼個魚死網破。然而桓逆勢大,我等也只能暫屈其下,以待時機。幸得丞相興王師北伐,攻克賊酋,我等才有重見天日之時。”
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