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東方憲背手在手,信步悠閒,他冷眼看著夷則一門心思的往回衝,不由眸色沉沉,唇邊一抹刻苦嘲笑——你我都是一般的心思,你已瞞不住我,何苦再跟自己較勁?
有些情愫,有些共度的時月,其實早就在,隨著這綿綿春雨,潛入夜,細無聲
……
姜檀心一路追著夷則而去,細雨綿綿,浸溼了她的髮絲,鬢邊的碎髮黏在她的臉上,她抬著手擋在額上,眼瞅著夷則越走越來快,只得提步便追,小跑著拽住了他的袖口。
似是被髒東西握上,夷則並沒有從方才的豔色驚魂中回過神來,他下意識揮手甩開了姜檀心的手。
等意識過來之後,他依舊執拗的不想看她,駐步當下,站在了一方牆亙之前,水珠順著修長的手指留下,濺起了地上水汪子裡的水花。
姜檀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來二去的,心裡也冒出了火星,她困惑不解,咄咄逼問:
“你怎麼回事?如果你不願,我不可能逼你,我本以為你會打昏她,你自己做了事,現在又是這樣一副樣子,你若真氣我,那就衝我來,讓大夥陪你一塊兒淋雨,你覺著只有這樣才算是東廠該有的風格做派麼?!”
夷則一動不動,他揚了揚頭,闔著眼,任由雨水從臉上滑下,筆挺的鼻樑沾染一層水霧,水滴鑽進他的衣領,在滾燙的胸口滑下一道道冰涼入骨的寒意。
姜檀心慍色滿眸,她不可能陪著他在這裡發瘋!甩了甩溼透的袖口,她扭身欲走,不過跨出一步,下一刻手腕便被他牢牢攥住,錮在了原地。
掙脫兩下,指骨尤如有鋼鑄,他拿捏著一分隱忍的力道,姜檀心雖然置身於外,也能察覺到他內心的波瀾和糾結。
夷則,究竟怎麼了?
“放開,你慾火不滅,不必我陪你淋雨,放手”
姜檀心越掙扎,他的手鉗制越緊,幾乎想握斷了手心裡的腕骨,讓眼前之人灰飛煙滅,直至沒有什麼能攪亂平和的心,陌生翻騰的情緒,讓他畏懼逃避,也讓他怒火似海。
“我沒有……”
他有許多話要說,也有很多疑問想問,雖然他知道沒有人能給他答案,卻還固執的想尋一份幫助,可心有所擇,口有所忌,末了吐出薄唇的,只是一句無關痛癢,近乎偏執的解釋,是,他沒有。
什麼都沒有做,一上床,他就打暈了她,他遲遲沒有出來,是因為有一股邪火燒紅了他的眼角。
身下的女人“罪大惡極”!她挑逗、她引誘,她讓他狼狽躲避,尷尬無措,可他對她不生氣,滿腔複雜的怒火反而是另一個女人給他的!
他的世界兩點一線,只為執行命令而生,自從她的闖入,她曲解了任務的定義,賦予了他思考自由的權力。
自由,不單是一味的愚忠,還是對禁錮之情的釋放,他被告知他可以像一個正常男人一樣去喜歡,去追求,去享受!可天意弄人,本不知所求,便無關痛癢,即使求而不得,至多遺憾難受……可要是“不得求”又當如何?
他已走出了困局,擺在面前卻仍是死路一條!前進走不出距離,後退回不去原地,一場棋從困局當僵局,漸漸變成死局,叫他如何甘心,如何不怒,如何……不悲?
姜檀心扭身,望著雨中夷則落寞的背影,話如鯁在喉,她不懂那聲沒有的意思,她畢竟是一個女兒家,床第之言不逾閾,她並不能什麼話都掛在嘴上,這般去質問一個男人,怕是也沒有立場。
她退回一步,舉起另外一隻手,握上了夷則的手臂,安撫道:“這次是我對不住你,我實在不知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這般,算是身份暴露,也絕不叫你幫我,可你畢竟是男兒,也不虧了什麼,我……”
姜檀心話未說話,夷則掌中一用力,將她扯了過來,力道之大,險些叫她肩膀脫臼!
秀眉緊皺,她抬眼看去,見陰霾雨下,他的臉更是陰沉著恐怖,眼角燒紅了一片,眸色火光大盛,他胸膛起伏,似是隱忍著什麼呼之欲出的情緒,這樣情緒飽滿的夷則,是她從沒有見過的。
“夷則……你?”
鼻樑撞上鼻樑,姜檀心疼得淚花子都出來了,粗重的鼻息在唇上炸開,她一動都不敢動,怕只是扭脖子的動靜,都會取締這僅僅一寸的距離,叫事態完全無法挽回。
背脊抵著粗糙的牆亙面,早已溼透的衣衫貼在了後背的肌理上,擋不住的寒意入骨,她被錮在了一方小天地之上,面上、唇上皆是夷則隱忍的鼻息之氣,從未如此相近陌生的氣息,讓她牴觸著後退,她喉頭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