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咯噔一聲,不好的預感升起,不等姜檀心開口詢問,郝無能已自行說道:“禪意丟了,被人劫走了!”
“誰幹的?”東方憲眉頭皺起,一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五一聽這話,比誰都緊張著急,他竄到凳子上抱住了身側東方憲的手臂,大聲道:“誰敢欺負我的媳婦,小五就殺了他!”
“怎麼好端端的就出事了?誰能幹這事,馬淵獻?他已經逃去隴西了啊”馮釧滿頭霧水,他挺著肥油肚子走到門邊,將大敞的門關了起來,阻了門外呼呼北風。
搖了搖頭,郝無能憂心滿面:“我不知道,來人三兩個人,身手極好,他們的目標只有禪意,抓到了人頭也不回的走了,禪意身體還未大好,兇險未卜,我心實憂啊”
“我知道她在哪裡……”
姜檀心從位上站起,她眸色沉沉,面如寒霜,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她扭身道:“禪意會沒事的,三師哥,你在廣金園等我訊息,找到禪意後,我會傳信過來,但請別跟著我,這是我自己要解決的事”
言罷,她猛得撞開了門,逆著呼嘯北風,跑了出去……
這扇門在三撞三閉之後,終於不堪折磨的歪了下來,砰一聲,砸在了地上,風肆無忌憚的颳了進來,只一下,就熄滅了火盆裡的炭火,吹起的火星漫天散去,留下黑黢黢的一點菸塵。
*
東廠離恨天
瓷娃娃悠悠轉醒,她躺在情花池外的石臺上,被濃重黏稠的血腥之氣所擾,她有巫覡靈骨,對血腥之氣格外敏感。
這是……哪兒?
揉著手腕上的痠疼,她提起禁戒之心,一點點環顧周遭環境,這魅毒嗜血的花兒,在血水之中浮浮沉沉。
漸漸地,嗜血毒花一點一點向兩邊分去,露出了花叢之後的白玉石磯,一襲更妖冶魅邪的紅色撞入眼中。
沒有慵懶笑意,沒有刻骨妖魅,戚無邪此刻眸色深深,面若冰霜,他瞳孔如漆黑深潭一般,充溢著複雜和猶豫,他已然掩蓋了如潮洶湧的情緒,只偶爾流露幾絲,卻還是洩漏給打量之人。
瓷娃娃心下詫異,以為戚無邪尋她報仇,或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可漸漸地,她發現他並不正常,甚是沒有落下一個正眼給她,他的目光空乏,似是穿過她看向了另一個人。
戚無邪在隱忍,在抉擇。
這個發現讓瓷娃娃心下一喜,肆無忌憚的張揚即刻而起,她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笑盈盈的藏起冰涼殺意,撣了撣衣袍上褶皺,陶然將雙手背在身後,翹了翹腳尖,一派天真可人:
“無邪哥哥很寂寞麼?想找我敘敘舊?咦,姐姐怎麼不在麼?討厭,師傅說禪意睡了醒,醒了睡,從夏天睡到春天,錯過了好多好玩的事”
戚無邪緘默不語,他涼薄一聲輕笑,嘴角一牽,那勉強笑意轉瞬即逝,他抖落殷紅袖口,從白玉磯上施施然躍入情花池,逆著水波阻力,向池邊渡步走去。
只行了至一半,戚無邪腳步一頓,他喉頭突得泛上一股血腥之氣,但只那有一瞬便消失無蹤。
他長眉一顰之時,瓷娃娃卻動手了!
方才背手在後,已將腰際的匕首藏於手心,她只等戚無邪失神片刻,一擊出手,即便不能立即殺了他,也可由著自己逃出昇天。
她從小到大,都在研究怎樣殺了這樣一個人間閻王,他魅惑邪氣,她就學比他更邪的巫覡之術,他心思狡詐,籌謀股掌中,那她就逼著自己成長、成熟,混跡賭坊、勾欄,學那些陽奉陰違,那些手段權術。
當時碼頭血煞之局,她一環扣一環,下了多少個套都沒能殺死他,今日她卻發現自己的機會來了,從方才他便心神不寧,心思遊走,此刻又像是身體有恙,再不動手,豈不愚蠢?
反手上握匕首,橫刀在前,一道寒光閃過,她腳跟一撤,靈活的躥進情花池中,破開黏稠的鮮血,一刀送進了戚無邪的胸口!
直到皮肉撕裂之聲傳來,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得手了?
瓷娃娃有些驚訝的抬起眼睛,他看見了戚無邪波瀾不禁的瞳孔——沒有一絲氣惱,也沒有一絲詫異,他似乎不疼也不氣,彷彿這刀子扎進的是第三個人的胸膛。
不等她歸咎因由,胸口蔓延的刀錐刺痛開始腐灼她的胸骨,喉頭腥甜湧上,一點點從唇角流下,在她精緻白皙的臉蛋上,瞬間流下了鼻血和嘴角之血。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就算自己難受得快要死掉,她都不肯放開緊握匕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