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修道者的眼裡,他是與這位少年僧人齊名的大師。
但他自己清楚,無論輩份、地位還是境界,自己都遠遠不如對方,執禮甚恭。
禪子說道:“陛下請你我前來朝歌城,意思清楚,你有什麼想法?”
天近人說道:“事涉我族命運,不敢以天道難窺為由拒絕,當盡力演算,以求心安。”
禪子好奇問道:“聽聞昨日你與殿下說了百年之期?”
天近人沒有否認,說道:“我只能算到這個大概。”
禪子似覺得有些癢,撓了撓胸口,走到一棵桃樹下,把腳上的溼泥蹭到樹上。
“我請你來,是因為清晨時分收到了陛下的一封信。”
天近人不能視物,眼神裡也沒有什麼情緒顯露,平靜說道:“是嗎?”
禪子說道:“信上墨跡未乾,應該是剛剛寫的,想來陛下應該是一夜未睡,很是憂心。”
天近人讚歎說道:“陛下憂國憂民,勤勉政事,實乃萬民之福。”
禪子確認腳上的泥巴蹭的差不多幹淨了,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國族大事?不,他只是在憂心一位故人之後。”
天近人隱約猜到此言所指,灰白眼眸裡的意味漸靜漸深。
“是方景天?”禪子忽然問道。
那夜景陽真人假洞府開啟之時,他便已經發現了方景天。
因為那一刻,方景天對井九生出一道殺意。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用蓮雲護著井九離開。
天近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晨光早已佔據庭院,天空湛藍,卻沒有太陽的蹤跡。
禪子看著天空,自言自語說道:“莫非是因為故人的故事?”
天近人平靜說道:“禪子既然心裡已經斷定此事,要我來,自然不是想聽我解釋。”
禪子收回視線,看著他說道:“不錯,你我都明白,萬物皆在一念之間,說不說,其實並不重要。”
天近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有些不解,問道:“禪子為何會為此事出面?”
“因為那個年輕人也應該算是我的故人之後吧。”
禪子的聲音充滿了感慨與追憶。
然後,他抬步向樹林遠處走去,渾不在意腳上再次染上那些溼泥。
……
……
禪子就這樣離開了。
樹林安靜。
溼軟的草地上,是禪子留下的足跡。
踩破的草皮下,是溼濘的泥土。
泥裡生出白蓮花。
一步。
一朵。
這是禪子留下的意念。
天近人盯著那些泥土裡生出的白蓮花,眼睛灰白,帶著死氣。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
……
……
(想起前幾天路過瀋陽,準備喊關叔出來吃飯,他居然不在,鄙視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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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荷花入夜
林間忽有鳥鳴,清脆動人,很是好聽。
嘰嘰聲裡,白蓮花隨風輕搖,生出一道清煙,煙裡漸漸現出一個人影。
那是位身著輕紗的美貌女子,隨著花瓣的顫動起舞,舞姿曼妙,身形誘人,眼波流動,自然令人心神搖晃。
看著這些畫面,天近人翻了翻眼睛,灰白色的眼睛顯得特別恐怖。
誰都知道,禪子是朝天大陸最深不可測的人物。
他在推演天機方面或者敢與禪子爭個先後,但知道自己在實力境界方面遠遠不如對方。
不過禪子畢竟沒有親自出手,只是留下了一段禪念。
現在看來,那段禪念自行施出的手段談不上太過神妙。
天近人平靜下來,從衣袖裡取出十餘枚前皇朝的古銅錢,看似隨意地向身前灑去。
那些古銅錢落在泥地上,有的豎著陷入泥裡,有的倒臥在泥水裡,有的則是向四處滾動。
天近人隨著那些銅錢向前走去,根本沒有被那些在白蓮花上起舞的女子所誘,就連白骨觀都沒有加持。
他行走之間,衣袂生風,漸有光線於身軀裡散出,頗有龍行虎步的感覺。
林間的鳥鳴忽然變得高亢起來,白蓮花隨風擺動更急,在花瓣間舞蹈的女子動作也越發誘人,衣衫漸褪。
天近人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