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半空中的他,面上油彩已被水洗淨,是以早在水下扯了片塊衣袍,遮住眼睛以下的臉龐,眉毛、頭髮盡數染上一層白霜,周身寒氣凝結,冷霧迷漫,威儀絕世。更有無數水滴匯合成幾十枚小冰珠,同他一起激出水面。
管通那夥人中,不及回身的茫然不知,已然回身的目瞪口呆。
實在沒有人敢相信,韓若壁居然逃過了他們的天羅地網。
原來韓若壁及時使出千斤墜的功夫,佯裝中招落水,而恰好避開了那片急襲。而後,他泅水從船底轉至另一邊船弦處,飛身而出,偷襲管通等人背後。
那幾十枚激射而出的小冰珠,晶瑩剔透,華光閃閃,帶著森森的寒氣,和嘶嘶的破風之聲,好象長了眼睛的尖刀利刃,直飛向糧船上的管通等人。
管通迅疾回身,施展出看家的“四柱純陰掌”,用猛烈的掌風罡氣護住全身,可還是有幾枚冰珠穿透過他的掌風,打中了肋下和腿上幾處不是要害之地,饒是他的護體罡氣幾乎已達金剛不壞之境,還是疼痛難忍,齜牙咧嘴,痛撥出聲。而其餘十人身手不及他,有的連轉身都來不及,就紛紛哀嚎摔倒在甲板上。有的人身上要害處連中數彈,聲音都發不出來,立時斃命。中彈少一點的,翻滾幾下,哀嚎聲漸弱,只伏在甲板上抽搐不已,顯然也是活不成了。
那冰珠比強弓硬弩還要厲害!
誰也沒料到“天魁”有此奇招。
‘七煞袖箭’司徒勢、‘逐日流星’溫長春、以及韋靖、付天賜等人,到死也不相信,他們居然連自己的看家本領,都來不及施展,就死在了小小的冰珠之下。
只此一招,勝負得論,天地已分。
與此同時,平底船頭的倪少遊原本抬起的手,斷然揮下,吼道:“拿下此船!”
得聞命令,四艘平底船先後丟擲了十餘條索鉤,牢牢扣住糧船。之後,北斗會的兄弟們銜刀攀索而至。
其中一名面塗黑漆的勁裝大漢獨步立於一條索上,一個縱躍,便率先躍上船弦。
他右手持刀,大喝一聲,衝至艙門口,刀光宛如電光一掣,只揮了一下,便令原本躲在艙內窺探的押船眾人,退到了艙角,再不敢冒頭。
而管通管不了倒下的兄弟死活,也顧不上這邊登船的北斗會成員了,隻眼睜睜地瞧著韓若壁從另一邊掠上船來。
他好像看見鬼一樣看著他,驚懼萬分,顫聲道:‘六陰真水神功’!‘紫電金針八面風,火刀冰劍天地動’……你竟然是‘寒冰劍’!”
話一出口,他又搖頭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寒冰劍’絕沒有這麼年輕!你和他是何關係?你是寒冰劍的傳人?”
未等對方回答,他冷不防地一掌拍出。
這一掌,是‘四柱純陰掌’中最霸道的一掌,也是他最得意的一掌。
這一掌;沒有奧妙的變化,沒有炫目的招式,只有兇猛沉重,足可開碑碎石,無以倫比的掌力。
用這一掌,他殺傷過無數江湖好手,也是用這一掌,他廢了婁宇光唯一的右臂。
此刻,他知道,只要能擊傷甚至除去面前的‘天魁’,哪怕身受重傷,也可以餘威震懾其他北斗會的成員,到時自己只要投水而遁,對方必不敢追擊。是以,他一邊以言語掩飾殺機,一邊暗下重手,端的是狡詐多計。
韓若壁獰笑一聲,道:“好厲害的掌力。”
說話間,他手上那把和其他北斗會成員一樣,劍柄上被密密纏上了細紗布的‘橫山’,瞬間刃口結滿霜花,驟然化作一道冰雪寒光,直刺向管通那隻襲來的手掌!
管通心跳加速,感覺雙手沁汗。
可惜他手心的汗,瞬間便凝結成了冰珠。
他雄渾無比,幾乎如同實體般密實的掌力,在韓若壁的劍前,卻好像草扎紙糊的一樣。莫說傷敵了,連阻擋或者擠偏敵手的劍勢也做不到。韓若壁劍上攜帶著奇妙無比的罡氣,輕而易舉的化解了他的掌力!
“橫山”象一根粗長無比的利刺,從他的右掌掌心刺入,直沒劍柄!
雪一樣的劍身,穿透了管通的整個右臂,再從上臂挑出,直刺胸膛!
令管通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覺得痛,只覺得冷。
其寒入骨,其冷賽冰。
他只覺那股竄入心頭的劍氣,比臘七臘八,凍死寒鴉的天氣,還要冷上一百倍都不止。
“好……冷……”好不容易呻吟出這句話後,他蜷縮起身體,彷彿冬日街角那些無衣無糧的流浪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