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在心裡又想:這個漢人看起來眉清目秀,一副聰明相,可怎麼說起話來總是瘋瘋癲癲的,別是腦子不太好使吧?要是到後來,我明明贏了,他卻犯了瘋病,忘了我下注一事,豈非扔銀子到水裡?
突然,哈傑開始有點後悔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下注給了這個韓若壁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間,韓若壁向他做了個鬼臉,道:“你先在這兒看著,我還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說罷,他從人叢中擠開一條路去了。
摔跤大賽進行的如火如荼,哈傑看的卻好象心裡有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除了黃芩出場獲勝時,他開心了一會兒,其他時候都在惦記放在韓若壁那兒的一兩賭注,只覺一會兒火熱,一會兒冰冷。‘一會兒火熱’是因為,一旦賭贏了,他就可以拿回十兩銀子,對他來說,那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一會兒冰冷’則是既害怕賭輸,又擔心就算賭贏了,韓若壁腦子不正常,賴起帳來,自己卻要如何是好?還有,萬一他要是就這麼拿著銀錢跑了,自己該怎麼辦?
就他陷入這樣的煩惱時,場中的黃芩又摔倒了一個敵手,晉級四強了。
哈傑見狀,暫且拋開煩心事,連聲叫好。
正在叫好的興頭上,忽覺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哈傑回頭看去,見是韓若壁又轉回來了。
韓若壁手指場中,笑眯眯的說道:“你們昨天都練了什麼摔跤技法呀,怎的我見他每場比賽,一層不變的都是那麼一記‘跘腳摔’,分明是小孩子打架時就會使的招數嘛。這樣贏是贏了,不過也太不好看了吧。”
哈傑見到他回來,心知他無心攜銀錢逃跑,稍稍舒了口氣,剛剛一肚子的糾結頓時緩和了不少。
韓若壁若是知道哈傑肚子裡的彎彎繞,以為他會為了十兩銀子而跑路,必定要笑破肚子的。
哈傑道:“其實,昨日我們就練了這一招。”
韓若壁訝道:“就一招?”
哈傑點頭道:“他說時間太短,學太多摔法也學不精,不如就著最簡單的一手練熟、練精了反而管用。不過,你別說,還真是這樣,昨日到了後來,他只依著這一手摔法,穆其就完全摔不過他了。你看,他現在已經進入四強了,厲害吧?”臨了,他特別強調地加了句:“對了,你若賭輸了,可千萬不許賴賬哦!”
韓若壁輕輕一笑,自言自語道:“一招鮮,吃遍天。黃芩呀黃芩,真有你的。”
實際上,他自是明白無論是摔跤也好,武功也罷,其實都屬於格鬥技藝,雖然起源、特點各有不同,但歸根到底,不過是力量、速度和運用技巧這三點的綜合而已。黃芩的武功幾乎已達返璞歸真之境,無論力量、速度,還是運用技巧,都是登峰造極,正所謂一通百通,只要明白了摔跤的一些必要特點之後,便可基本達到融會貫通,而想要達到高深境界,則還需更多的時間去磨練。跘腳摔,本身不過是摔跤中最為初級的一種摔法,或者說招式,但正因為它初級、簡單,是以也容易精深,今日在黃芩的手中施展開來,速度、時機都無以倫比,儘管沒有驚人的內力輔助,但目前也足以克敵制勝了。
韓若壁的自言自語,說得很輕,淹在人聲裡,哈傑沒能聽得很清楚。
就在他想要追問時,忽然,周圍的人群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歡呼聲中,一名摔跤手大步流星走入場中。
第15回:連環註失之東隅收桑榆,橫破豎以彼之道還彼身
那名摔跤手身材高大、肩寬背闊,渾身肌肉塊塊隆起,且隨著行走的步伐,有力地上下顫動著,似乎要撐裂面板躍然而出一般。他那包裹著肌肉的,塗滿了油脂的黝黑面板,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一片幽幽的光茫,充滿了野性和強悍之感。
韓若壁一看之下,不禁讚了聲,道:“好一條大漢。”
哈傑憂心忡忡道:“他就是脫脫木,族裡連續四屆的摔跤王。”
韓若壁點頭道:“看樣子就知道此人天賦過人,實屬難得,不怪別人摔不過他。”
哈傑不服氣地掃了眼韓若壁,道:“什麼天賦過人?只‘力氣’這一樣,他就不及我二哥。”他又不無遺憾道:“我二哥若是趕的回來,定能贏過他。”
韓若壁道:“你二哥的力氣我不曾見過,所以不好妄加品評。不過,比起場中列位摔跤手,這個脫脫木倒有一處甚為不同,不知你瞧出來沒有?”
哈傑撓撓頭,想了又想,道:“他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壯的……更不是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