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你是誰?”龍淺放下手中的東西,警戒的望著前方儀態悠閒的男子。
斐滿含笑上下打量龍淺,並沒有立即回答,長笑往前跨一步,指著斐滿,有禮貌地介紹道,“我師父——斐滿。”然後,又指指龍淺,說:“他是龍贏然。”
介紹完雙方後,有瞬間的冷場,不管是那個看起來老練的男子還是青澀的少年似乎都沒打算相互寒暄,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盯著你,很是尷尬,長笑夾在中間,琢磨著要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找到話題,正發愁,忽然聽到龍淺問,“你們——要幹什麼?”
這次不等長笑回答,斐滿就搶先開口,“在下正要帶小徒離開,有問題嗎?”
離開?龍淺的臉色剎時變得很難看,他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長笑,像是確認一般重複,“離開?”
長笑點點頭,說:“我打算跟師父走。”
“是嗎?”他垂下眼片刻,思索一會兒,復又抬頭靜靜地說,“可是,你說過——不逃的。”
“我……”長笑無語了。她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兩個人站在敵對的立場,她的那些話本就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隨便說說而已,誰都知道是當不得真的,可是,對上那雙清冷而認真的黑眸,這些狡辯的話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天際飄來一朵黑雲,光線剎那變暗,長笑尷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話也不知道怎麼講,只得求救的看向斐滿。
斐滿仍是笑吟吟地負手而立,狹長的鳳眼微微一挑,斜睨著長笑,用一種異常溫和的聲音說,“幹什麼不好?非要騙人?騙什麼人不好?非要騙這個把你抓來暫時掌握你生死大權的人?膽子很大嘛,也不怕別人發現了惱羞成怒殺了你?卿卿,你以後記得,再遇到這種事,別人問你逃不逃,你乾脆就自刎好了,反正回答自己的心裡話——逃是立即被殺,昧著良心說不逃——將來有機會離開又變成了不守信用。”
斐滿這番話表面上是教訓長笑,實際上卻是說給龍淺聽的。龍淺又不傻,自然聽得出這字裡行間的意思,他臉色大變,雙手緊握成拳,神情複雜地看著長笑,緩緩地說,“我沒有逼迫你,其實,你大可不必騙我。”
不必騙我說要長住,不必騙我去採買這些東西。清澈的眸子低低掃視一眼腳下的包袱,他咬住唇,再開口時,語氣裡有種涼涼的自嘲。“這麼說來,你這兩天說得話不過是降低我的防備,今早更是支開我打算逃跑了?”
長笑點點頭,又搖搖頭,有點不知所措。明明理直氣壯的,可是在那道含著嘲諷和冷意眼光下,不知怎地就開始氣弱,她吶吶地說,“我只是想離開。”停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真不想嫁給你大哥,你擄過來那晚,我本打算逃跑的,包袱都收拾好了放在床頭暗格,而且,要是你仔細點,應該能看到桌上我留給家兄的短箋。要不這樣吧,你放我走,我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如果我不幸被家裡人發現,我就說是自己因不滿被指婚憤而離家出走……”
細細的聲音越來越小,長笑懊惱的抿緊唇,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她才是那個委屈萬分的受害者吶,怎麼現在反變成了是她的錯?
“天色不太好,要下雨了,話別的話先說到這裡吧,卿卿,我們走。”斐滿歪過頭好笑地打斷長笑的自憐自哀,長臂一伸,攬著心不在焉的她往外走。
轟隆隆,一道驚雷劃過,龍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良久,右手一揮,一柄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長劍猛然刺向腳下的藍色包袱,劍光閃爍中,幾件素雅的衣裳和紅紅綠綠的蔬菜被撕裂成亂七八糟的形狀從半空落下,然後,他緩緩的將劍身抬起,指向前方,冷冷地說,“梅卿卿,你想離開這裡先過了我手中的劍再說。”
長笑頭痛萬分的轉身,不解地問,“為什麼?你抓我過來的目的不就是不想我嫁你大哥?現在我向你發誓,如果我一旦離開這裡馬上找個地方藏起來,堅決不給你大哥被迫娶我的機會,難道不好嗎?雖然走的路不一樣,但我們最終的目的地是相同的!”
“是這樣嗎?”龍淺的唇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清冷的眉眼靜靜望著前方並肩而立的兩個人,淡漠地說,“可惜——我不再相信你!”
長笑有想吐血的衝動,她眯著眼回望十米之外的那襲灰藍,遠遠地,他仗劍而立,一團反白的亮光從樹縫鑽出來灑在他身後,形成明晃晃的一片,光與影交織的草地上,那個少年清冷而妖嬈。
不信——就算了吧!
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