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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驚失色,把他迎進來,關牢了門戶才低聲道:“草民叩見太子殿下!”,說著就要往地上跪,太子趕忙攙起來,嘴上說著:“這是在外頭,不必拘禮。”

說是不必拘禮,可他太子的身份在那兒擺著,怠慢了畢竟不好,太熱切了,又顯得沒分寸,廖秋離為難透了。他的為難,太子當然看在眼裡,也說了稱呼他“青言”便可。青言是太子的字,廖秋離草民一個,直呼又僭越了,還是堅持叫他“殿下”。

殿下貴腳踏賤地,原本的輕鬆就沒了,廖秋離陪著坐了一會兒,不是一個淘裡的人,能說的話不多,搜腸刮肚說了些沒用的,累得慌不算,還越說越沒話說,他只好託說要去燒黃花魚,先去灶間預備,讓沈文昭好好陪著殿下聊。沈文昭卻是個混不吝的,嘻嘻哈哈鬧著要跟去,廖秋離死活不讓,太子又眼巴巴的瞧著他,也不好走的,就自己去泡了一壺新茶過來,把太子帶來的點心挑出兩盤來裝上,喝茶吃點心,總好過純坐著和對面那位大眼瞪小眼。

沈文昭這張嘴,平日裡活動起來能跑活驢,這會子難得不耍了,坐下規規矩矩喝茶,看著也和一般世家公子似的,雅氣莊重,頗能唬人。

“唔,這餅不錯,殿下不吃點兒?”他拈起一塊玫瑰餅,三兩口吃完,做個手勢請對面坐著的太子殿下也吃點兒喝點兒,別光看著不動,弄得他跟吃獨食似的,怪不好意思的。

“外邊的吃食……”太子不想吃,就想看他吃,囁嚅著說了一句,意思是外邊的吃食他吃不慣,還是不吃了。

沈文昭一聽,眉頭起了褶子,接過話頭擠兌他:“怎麼?怕有毒?沒事兒,我試過你再吃。”

太子起頭還沒跟上他話裡的意思,大了大眼睛,想歪了——他以為他要拿過一塊餅,啃過一口以後,看看沒事再遞給他。歪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歪心思經過了九曲十八彎,到了臉上,臉上也是要燒紅的。有點傻,居然乖乖等著,眼睛追著那人的手那人的嘴,看他斟了一杯茶喝了,又斟了一杯茶,又喝了,就是不拿餅,還不好開口問,再過一會兒,眼睜睜看著那人一塊接一塊的吃,兩盤點心都進了他的肚子了,就是不見他“試過”然後給他。

“殿下您先坐會兒,奴才去灶房看看黃花魚煮得了沒。”丟下一句話,沈文昭施施然起身,飄飄然飄往灶房,把太子晾在一團失意當中,默然看他飄然而去,心頭捱了幾刀,痛呢。

廖秋離把黃花魚旺油爆過,放蒜瓣、豆豉、薑片、香椿下鍋一同慢火熬煮,火候到了,香味從灶房飄出去,一院子都是魚香。沈文昭被這香氣勾去了半條命,一頭撞進灶房,饞涎幾乎從嘴裡到了地上,“先生煮的黃花魚最好吃!”。

“怎麼到灶房來了?不是讓陪著殿下的麼?你一過來,殿下那頭豈不是不自在?”廖秋離怪他撇下貴人過來灶房胡混,伸出右手輕輕給了他一下子,要他回廳堂哄貴人去,別哄他的魚!

“那位對著我才叫不自在呢!先生您是不知道,打從做了這個倒黴催的伴讀,我和那位都掐了無數回了,他對著我能有好臉?還不如各自幹各自的,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廖秋離說他不過,只得快快弄好了魚並幾樣下飯的菜蔬,端到了飯廳,招待貴人吃飯。

依著廖秋離自己的意思,他是不想和太子殿下一道吃喝的,一來不自在,二來也不是規矩。他端了飯菜上來,自有那跟隨的人用銀針試了毒,還有另一人用一副乾淨碗筷每樣挑了一點,試吃過後無甚異常,這才恭恭敬敬請主子開吃。

好了,都妥帖了,他也該退出去了。

沈文昭一眼瞄見正要退走的廖秋離,趕忙叫住,“廖先生哪去不一同吃麼?”

廖秋離本想悄默聲退走的,他這麼一開嗓,哪裡還有默不默,尷尬一場,還是得找出合適的話來回:“草民習慣入夜用晚飯,這會兒還飽著,就不吃了。”

聽了這麼一番話,沈文昭心裡不是滋味,在人家家裡吃飯,主人家沒得上桌的,這是什麼道理?!

這筆賬少不得又算在了太子頭上——他要不跟過來,哪來那麼多規矩?!

道理歸道理,人情歸人情。道理說太子吃飯,身份夠不上的不能上桌。人情說在人家家裡吃飯,把主人逐出像什麼話。道理和人情廝殺一陣,沈文昭飽了,他沒動幾筷子就向太子殿下告罪,說他不舒服,少陪了。太子的心思本就不在吃上,看他臉色不好,多嘴問了一句:“哪裡不舒服,可要上醫館看看?”,他說這話是好心,沈文昭偏要當成驢肝肺,“老毛病了,家去睡一覺就好!”。這是說他打算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