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水軍,那可是說什麼都不樂意的。在荊州軍當士卒雖然辛苦了些,軍令又管的嚴格,但只要平日裡不去觸犯,作戰時能完成本分,運氣好沒死沒傷的話,這日子可就過的舒坦安逸了。
他這話並非空穴來風,如今的形勢大夥兒也都看得明白。江東現在已經平定了,這麼一支龐大的水軍還會保留嗎?只怕裁撤士卒是在所難免的。不過也有人不這麼看,他嗤笑一聲,說道:“這可說不準,咱們水軍未必就會裁撤人手!”
旁人立即追問道:“這是為何?”
“你們只看到江東平定了,可咱們荊州四周,就沒有旁的敵人了?”那人挺了挺胸,很是自信的說道:“看著吧,大將軍這次回了荊州,指不定就要讓咱們水軍逆流而上呢!”
有人遲疑道:“逆流而上?那不就是要去打益州?這怎麼可能,如今咱們荊州軍還有一部分在蜀中幫益州平叛呢!”
“你懂什麼?”那人愈發來勁,語氣低沉,神秘兮兮的說道:“這益州啊,咱們大將軍是早晚要取的,既然如此,又怎麼會裁撤水軍中的人手呢?兄弟們放心吧,以後還有的是撈戰功的機會!”
普通士卒都在想著以後的事,做為水軍諸將心中自然也各有想法。只不過劉琮尚未提及具體安排,他們便按捺住焦急的性子,然而目光中的探尋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劉琮落座之後,有些好笑的環視一眼,見甘寧欲言又止,黃忠老神在在,太史慈沉默不語,其餘諸將或望著自己,或擰著眉毛沉思。
雖然前幾日便已經派人將封賞之事宣告各地諸軍,但劉琮還是打算親手授予諸將印綬,這種充滿儀式感的重視,令在座諸將都頗為激動。然而在劉琮給太史慈授建威將軍印綬時,太史慈再度離席請辭。
“某魯鈍不堪驅策,還請大將軍收回成命!”太史慈**的話語,使得眾將都聞之色變,甘寧更是當下便要起身斥罵,卻被劉琮狠狠瞪了一眼,這才不情不願的坐回坐席。
劉琮看著太史慈,對於這位名滿天下的義士猛將,他是打心眼裡欣賞並且喜歡的。據說歷史上曹操就曾給太史慈送了一盒子的當歸,暗示讓太史慈迴歸中原。
還有他載於《吳書》中的那句遺言:“丈夫生世,當帶三尺之劍,以昇天子之階。今所志未從,奈何而死乎!”
由此可見,太史慈的志向是很高的,如今一再拒絕出仕,只怕還是對於失敗有些耿耿於懷。他當初選擇投降是因為確實走投無路,為部下的性命考慮,不得意外而為之。如今部眾已有了妥善安置,太史慈便萌生離開的念頭,又怎會在荊州軍中任職?雖然對他而言還是很有些不甘心,可他卻不能說服自己。
“太史將軍不欲受任,卻不知想要去往何處?”劉琮站起身,對太史慈說道:“如今天下大亂,江湖山澤間,盜賊不知幾許;朝堂之上,逆賊逞兇,正是我輩奮起,以報國家之時!試問太史將軍,何處可讓將軍領百萬雄兵,建不世之功呢?”
太史慈微微有些失神。他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這些年來東征西討,卻眼看著天下越來越糜爛,雖然自跟隨孫策之後橫掃江東,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但孫策在丹徙遇刺身亡,使得這一線光明也從此墜入黑暗之中。那以後太史慈愈發苦悶,即便孫權對其委以重任,也未能讓他重新找到昔日的目標。
劉琮見狀,冷笑道:“莫非太史將軍,已經心灰意冷,從此要做個閒雲野鶴,坐看雲捲雲舒了嗎?”
太史慈眯了眯雙眼,以他的閱歷如何不知,這是劉琮的激將法?艙內隱隱的嗤笑聲並未能影響他的決心,但正如劉琮所言,難道以後自己就只能成為一個毫無作為,眼睜睜看著風雲激盪卻不能參與其中的閒人了嗎?
不!這才是太史慈絕對不可接受的。他昂然抬頭,目視劉琮,問道:“大將軍就不怕某心懷不軌?”
這回輪到劉琮楞了一下,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只怕會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
不過如今的劉琮已經成熟許多,稍一愣怔之後便微微笑道:“太史將軍忠義之名,天下誰人不知?琮既然敢以兵相托,自然不會怕太史將軍復叛!”
太史慈目光坦然的與劉琮對視片刻,最後還是躬身道:“既如此,某便請大將軍拭目以待!”
見他終於肯定接受將軍印綬,董襲等江東降將心中俱都暗自鬆了口氣。艙內的氣氛,也頓時緩和了下來。
此番趕往丹徙,除了接受將軍印綬之外,董襲等人還要將部曲精銳選送江東三營,之前的擔憂和疑慮,也因今日之會而減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