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守城裡忽然火光沖天。眾人都道敵軍屠城,那將軍心急如焚,無心戀戰,帶兵折回守城時,正中了敵軍的伏擊。
我害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於是嚴令三軍不許中途撤回。與其中敵軍的埋伏而死,倒不如賭一把,與他們決一死戰。
天邊的紅光漸盛,有一瞬間,我覺得那片紅色是清州城百姓鮮血的顏色,然而我別無選擇。
……
那一夜亂戰中,我被流箭射傷。將士們見我受傷,都被激怒,本已被磨盡計程車氣重新燃燒起來。
而那場戰爭,也終於以勝利告終。
次日,我帶兵回城,才知道昨晚其實並不是敵軍埋伏,僅僅只是城內失火。青州城人口甚眾,房屋擁擠不堪,所以火勢蔓延的很快,且難以撲滅。大火燒了一夜,終於被滅下去,清州城卻已被焚燬泰半。
將士們來不及慶功,便開始清理在火中燒死百姓的屍體。
勝戰之報還未及傳遍全城,謠言便已四起,長公主手毒心冷,有戰報說敵軍潛入城內屠殺婦孺,長公主無動於衷,只求勝戰,罔顧百姓死活。
那一場火,燒掉的不僅是清州城,更是民心。
我記得舅父曾經給我唱過一首凱旋歌聽,白髮將軍,紫電清霜,一劍光寒定九州。我也知道,那樣的歌,不是獻給我這種人的。
大梁上京依舊繁華,李謙親自去城十里,迎我進京。只是我記得,那時他臉上並沒有喜悅,眼裡也滿是漠然。
我看著他冷漠的眼神,忽然冒出一個很傻的念頭——如果可以,我寧願亂戰中那一箭,不是擦著我的手臂射過,而是當胸穿過。
很久很久之後,每當我想起那天發生的種種,都會失笑。
慶功的筵席設在朱雀門到太極宮承天門之前的廣場,酒席上,文武百官向我敬祝,無非在說些長公主出師南定清州,保一方百姓安居樂業,建下奇功之類的話。
我就直到清州大火之事早已傳遍京師,長公主罔顧百姓生死安危的惡名,早已是盡人皆知。現在聽他們違心地讚我捐軀赴國難,便總覺得好笑。
根本沒有人關心我的死活,也沒有人問過我受傷的事。於他們,想要的結果或已達到,或從一開始便落空。而這場筵席,於他們不過一出傀儡戲。
於我,本該是一場盛世歡喜,慶祝我出師大捷,劫後餘生,不知為何,陰差陽錯,竟演變成這付慘淡的樣子。
醉裡挑燈才好看劍。
喝醉酒,我看見李謙向我走來,神色間好像還是很淡漠,我看不清。而當我越想看仔細時,就越覺得模糊,好像眼裡蒙上了一層霧水一般。
我想,定是因為喝了太多酒,於是我轉開臉,不再看他,繼續任群臣一杯一杯敬我。
喝到後來,我已經分辨不清哪些人笑的真心,哪些人笑的假意。
“殿下豐功偉績,彪炳史冊,下官敬殿下一杯。”
我聞言抬頭看,原來是兵部的劉侍郎。我笑了笑,端起了面前的金樽,向他隔空一祝。隨即便打算幹下這杯,還未送至嘴邊,衣袖卻被扯住,我順著手腕看過去,入眼的,先是幾個珍珠般瑩潤的指甲,跟著的便是修長乾燥的指節,剩下大半個手掌卻被龍紋寬口袖的滾邊遮掩住。
原來是李謙。
我見他扯我衣袖,忍不住皺眉問道:“皇帝這是在做什麼?”
李謙低聲說:“皇姐你醉了,這杯我替你喝掉好不好。”
聽他這樣孩子氣的話,我竟把剛才的不快忘了個乾淨,展開眉頭,笑道:“你年紀還小,不用替我擋酒。”
李謙忽而澀聲道:“皇姐,我已經不小了。”
我聞言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的確,如今李謙的確已經是一個半大的少年郎了。他執意要替我飲下這杯,我心下本能地牴觸,捏住杯子不肯放。
他見奪不過,便捉著我的手腕,把金樽送至自己口邊,然後低頭飲下我手中那杯酒水。
看起來不過是李謙在我手裡的杯中飲酒,可其實卻是,他不顧我反對,生生地從我杯中奪去酒水。
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隨著酒勁湧上我心頭,讓我覺得異常惱怒。本想抽回手順便賞他一個耳光,可是此情此景,眾目睽睽之下,我卻不想落人犯上之口實。
李謙飲完那杯酒後鬆開我手腕,金樽滾落在桌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眾人聞聲看向這邊,一些精於事故的,早已看見我與皇帝之間已經劍拔弩張。
這算是當眾向我示威麼?我強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