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立朝百年,在乾帝勵精圖治之下,九州之內大有河清海晏的太平氣象,正值當年的乾帝突然提出退位讓賢,卻是讓人措手不及,大殿之中除卻那幾位默不作聲的老臣,餘下朝臣皆是一臉茫然,顯然就連他們都沒有絲毫耳聞,北方戰亂如火如荼,太子殿下就算資歷尚淺,經此一役也足以寫下輝煌一筆,或許乾帝的考慮也是出於此處,以他的風格來說,只等太子班師回朝之時,便是太子登基之日。
只是未免太倉促了點。
先帝正值壯年,如此退位讓賢,讓人琢磨不透。
帝王家的事情向來讓人琢磨不透,那便不去琢磨,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只要朝中有幾位肱骨老臣相助,便是乾帝就是撒手而去,也出不了多大的亂子。
相比於宮中凝重的氛圍,西北之地更是沉重至極,無數的探子往北方趕去,大小的情報傳遞到有心人的手中,然後化作一條條看不見卻依舊清晰的線,明裡暗裡,交錯縱橫,北方戰事並非一朝一夕,也並非一人一卒,前朝覆滅已久,卻依舊活在某些人的心中,乾帝就此放手讓太子領兵,未必沒有斬草除根的想法,明裡暗裡的博弈,是無數流淌的鮮血和罪惡,於天下大勢來說,哪怕是李當然這樣的太子,也不過是這天地棋盤上較為矚目的幾枚棋子罷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戰事上的時候,南方妖蠻的再一次衝擊,將先民以血肉鑄成的城郭徹底摧毀,沖天的妖氣如同潮水般肆意席捲而來,鋪天蓋地,中州正道甚至還沒做出反應來,駐守的幾位弟子直接被吞噬在如潮的妖氣裡,生死不知。
自古南蠻多妖異。
雖說乾帝一統天下以來,河內太平,也曾與妖族幾位不出世的人物簽訂了協約,卻也僅限於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也無明確的手案留下。此刻南方邊陲的一座重鎮,已經陷入了一場腥風血雨之中,那群突破防線的妖族,並未就此北下中州,而是出乎意料的隱藏了蹤跡,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相比於俗世間的戰爭紛爭,那些久不入世的神仙人物,此刻也紛紛從閉關中醒來,目光穿過紛擾的戰火塵煙,落在南邊那沖天而起的氣運之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乾帝還在坐鎮朝堂的時候,西北之地的李當然驟然收到一份連夜送來的秘旨,等到看完秘旨之後,一個人站在燭火之旁愣愣發呆,忽然對身邊的靈溪說道:“十年之約即將到來,北方這場戰事已經接近尾聲,一群被打疼的人也鬧不出什麼腥風血雨來,京城裡傳來訊息,李老劍仙已經回到乾京了,並且帶走了父皇。”
語不驚人死不休。
靈溪一臉惘然,李清白出東海尋仙,約定十年歸來,靈溪也曾和李當然約定在他身邊十年,卻沒想到那老人家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帶走了乾帝。
靈溪知道他還有話說,便靜靜等待。
李當然雖驚不亂,沉默半晌,嘆了一口氣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父皇亦不曾在信中言明,只說等我班師回朝之日,便是登基之時,朝中自有大臣住持,不必擔心朝臣的意見,而他與李老神仙似乎去了某處地方,至於歸期未知,僅此而已。”
靈溪聞言眉頭微蹙,朝李當然對視一眼,忽然身子一動,往營帳之外走去。
李當然並未阻攔。
是夜,一道白色的身影從乾軍之中遠處。
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似乎收到了訊息,尤其以修行之中居多,這些身影漸漸從北方戰事中抽身而出,似乎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就連中州羽仙宮都緊閉山門,似乎在這一役中元氣大傷,只有明眼人知道,羽仙宮一百零八座宮殿齊齊鐘鳴,無數坐閉死關的長老人物從入定中醒來,若非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又豈會驚擾到他們。
一場由俗世掀起,繼而波及修行界的紛亂就此拉開序幕。
恰巧尚不知情的蘇逸從乾京出關之後,便一路往南方去了,也許是陸路的緣故,一路上遇到的修行者並不算多,也或許是他刻意走的偏僻的小路,等到他來到南方的時候,這一場滔天的大亂已經掀起多時,當然那是後話。
這一日,餘老頭牽著孫女的手走在乾京的街道上,走走停停,似乎心中在糾結什麼,偶爾搓了搓手,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小麥芽靜靜的看著爺爺,並不催促,等到爺爺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的時候,才扯了扯爺爺的衣角,指著南方說道:“爺爺,路在南邊。”
餘老頭聞言身子一顫,說道:“乖閨女,爺爺眼睛花了,還是小麥芽看的清晰啊。”
小麥芽聞言甜甜一笑,忽然眉頭又蹙了蹙,說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