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起身,老嬤嬤忙上前攙扶。
她半闔著眸,一隻手上還套著百年檀木做成的佛珠,淡淡的落下吩咐。
“許久不曾動過連兒了,此次的事情,便讓她去查清楚罷。”
老嬤嬤應道,“老奴這就遣人,給郡主修書一封。”
太皇太后沒有多少情緒的嗯了一聲。
她的面容微微一凝,隨即卻是沒有溫度的笑笑。
“玥丫頭跑了有多少時日了?”
老嬤嬤面色嚴肅,語氣恭敬,“回稟太皇太后,據李嬤嬤傳來的訊息所看,皇后娘娘出逃已有半個月了。”
李嬤嬤擅自仗殺聽竹,且辦事不利,已經被太皇太后重罰,如今尚在郾城,搜尋江雪玥的下落。
而江雪玥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渺無音訊。
太皇太后哦了一聲,一雙微微閃著精光的鳳眸,眉梢淡淡的挑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從郾城到帝京,若是速度快些的話,是不是不過十日,就能抵達?”
“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十日剛好可以抵達帝京。”
太皇太后慢慢的落座,老嬤嬤順勢放開了扶著她的手,站在一旁,不敢亂說話。
“看來,她應該是被皇帝找到了……”
太皇太后的雙眼漸漸地眯成一條縫,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語氣輕的旁人近乎聽不見。
“可他們之間的誤會,哀家豈能,讓他們隨意解開……”
這一年來,容隱的變化有多大,她豈會看不見。
心狠手辣了不少。
也捨得向從來不捨得的人下狠手了。
昔日的安平侯,如今的國舅爺,可不就已經被架空了所有的勢力?
只剩下一個冠冕堂皇的帽子,戴在國舅爺的身上,卻沒有絲毫說話的權力。
而她自己的勢力,雖說還沒有徹底被抽乾,但到底,是元氣大傷
她那孫子狠起來,可真是叫人不敢小覷。
這種情況……
太皇太后牽了牽唇角,她還是較為滿意的。
雨點打落在光禿禿的樹幹上,窗外的景色早已不在光鮮,隨著寒冬的殘冷,逐漸被冰雪覆蓋。
百里連兒手裡捧著信,她看了半晌,一直沒有出聲。
候在身旁的婢女,還以為她已經看的出神,正在發呆,誰知她忽然坐直了身子,站起身來。
她看著君惜郡主走到爐火那邊,把手中的書信丟下去,靜靜的燃燒,最後化為一片灰燼。
百里連兒望了一眼門外。
雨點啪嗒啪嗒從屋簷上摔落,她眉眼之間有些微的黯然,隨後開口問道。
“李太傅,還沒有遣人過來麼?”
那婢女的眉頭攏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百里連兒的臉色,再小心翼翼的回應道。
“回郡主的話,近日府中,並沒有門客來訪。”
李太傅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得罪君惜郡主,卻遲遲不登門,來給郡主賠罪。
可偏偏,他不登門也便罷了
,郡主倒是黯然神傷了很久。
百里連兒精緻的臉微微垂著,她抿了抿唇,吩咐道。
“讓人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婢女問,“郡主可是要去太傅府中?”
百里連兒倪了她一眼,那婢女便不自覺的垂下了眸。
“是。奴婢這就去辦。”
婢女給百里連兒撐著傘,待她上了馬車,她才跟著一起上馬車。
下雨天,其實不大適合出府。
百里連兒意外的沒去李初然府裡,而是到了一家名為醉花樓的地方。
婢女撐著油紙傘,為她遮雨,她望著那塊牌坊,只是頓了幾下,便抬腳邁步進去。
門外有人攔下,“這不是姑娘可以進的地方。”
百里連兒讓人給了一錠金子,裡邊主事的人立即就出來迎客。
她拉住百里連兒的手臂,嗔怪的和門衛道,“真是無禮。姑娘想進來就進來,哪裡分男人女人。
只要有錢,煙花之地,又豈會做不了姑娘的生意?
百里連兒的手從老鴇的手中收回,跟在她身後的婢女一直張口,想說些什麼,但礙於百里連兒的身份,又一直死命的閉著,不敢多說。
百里連兒掃視了一眼裡邊的環境。
嘈雜,靡亂。
男人拉著女人的手,摸著女人的臉,肆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