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位二皇子卻默不作聲,只一個勁兒盯看那姜禾潤,壓根沒有說話的意思。
孟憲不知二皇子在發什麼呆,只能強自笑了一聲道:“姜主司,按理說我是不該催促貴司的事務。可是這入了秋,已然臨近冬天了,有幾樣差事可是耽誤不得,不然誤了來年的春種,姜主司只怕在皇帝那裡不好交差啊!”
姜秀潤也是被鳳舞有些露骨的眼神盯看煩了,不露聲色地回瞪了他一眼後,拱手錶示告辭,言不由衷地跟孟憲道:“左右都耽誤了這麼久,孟大人若嫌棄著農司交接太慢,自可代辦……時辰不早了,本官還要借貓去呢,就此跟二皇子和諸位大人告辭了。”
說著,她便轉身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眼下鑽門搗洞的耗子太多,她的牙口卻沒有練就出來,得緊著回去請教鳳離梧這隻經驗老道的大貓,該如何一口口吃下這些個有恃無恐的碩鼠們!
孟憲看著馬車走了,這才冷哼一時道:“不過是太傅府的幕僚出身,又是質子,就算他是太子側妃的哥哥,原本也不該出仕的,殿下這般行事,豈不是兒戲?”
可鳳舞卻慢慢道:“跟那些刀筆吏們通通氣兒,莫要拘泥守舊,阻了大齊招攬各國人才,難道這歸國無望的質子,就算滿身的才學,也棄之不用嗎?”
鳳舞倒不是愛才心切,可是他的皇兄肯把美人放出來,總是好的。不然關在太子府裡,豈不是讓他空惹了相思?
第109章 第 109 章
不過姜秀潤回太子府時; 可沒有出來時的好心情。
那頭冠壓得她脖兒痛,淺兒替她除下冠後,連忙讓她倒伏在榻上; 揉捏一會; 然後加熱艾油浸過的粗鹽袋子壓在後背; 好好熱敷一下。
鳳離梧進來時揮手遣退了淺兒; 姜秀潤被熱鹽袋敷得正迷迷糊糊的時候; 只懶洋洋道:“淺兒; 遞口茶來。”
鳳離梧頓了頓,一時倒是想起她矇騙那影女作威作福時的情狀來; 他默默拿起杯子遞送到了她嘴邊。
姜秀潤閉著眼兒,歪著頭啜飲了幾口後,復又將頭埋在軟墊裡; 嘟囔著道:“原想著太子怎麼這麼好; 平白放官給我做; 原來竟是個糞坑子,這眼下入了冬,馬上就要到年底,一個清湯寡水的衙門,可怎麼熬度過年?”
姜秀潤並不知身後換了人,只一心以為是淺兒; 倒也無甚顧忌; 只宣洩這半日的憋悶。
“我原想著這番走馬上任; 倒是可以敞開手腳積存些家底; 淺兒你若無心成為將軍,只想安穩嫁人的話,我這當主子的也能拿出十分的體面,給你置辦個十里紅妝。可是今日一看,別說撈些油水,不倒貼都是謝天謝地了。你說……”
姜秀潤說得意猶未盡,這一回頭,卻看見鳳離梧面沉如水正望著她。
人生最憋屈的,莫不過貪贓無門偏又被抓個正著。
姜秀潤不知鳳離梧站在自己身後多久,但這最要命的一節估計全聽到了。
一時她真是有些傻眼,那鹽袋子也被嚇得抖掉了,只爬起來跪在榻上,訥訥得說不出話來。
鳳離梧心內也是一時說不上是想氣還是想笑,只吊著眉梢道:“那卿覺得何處肥得流油,夠置辦上你侍女的十里紅妝?”
姜秀潤撲稜起身,跪伏在榻上道:“不過是跟淺兒開個玩笑。自從早先為王府辦宴,貪墨了金被殿下發現後,便一直牢記殿下教誨,怎麼敢徇私忘公?”
說完她便討好地摟著他的腰道:“殿下進來也沒有聲音,當真是輕功了得,哪日得空,一定要向殿下修習幾招?”
鳳離梧卻不讓她打岔過去,拉著長音繼續道:“那這農司你是去還是不去?”
說實在的,姜秀潤原本是想打了退堂鼓的,可是被吊在這個節骨眼兒,若說撂挑子不幹,便有貪財不成的嫌疑了,只能笑中含淚道:“今日晨起見了官服便喜不自勝,太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讓我去歷練,自當盡心竭力地將差事辦好。”
許是她滿心委屈,卻強顏歡笑的樣子太逗人了,鳳離梧緊繃的臉漸也繃不住了,只笑著去捏她的臉:“既然這般,就將差事辦好,到時候別說十里紅妝,就是百里紅妝也盡給你的侍女置辦齊了。”
姜秀潤知道鳳離梧不是個愛說笑的,他這般說,便會這般做。
於是農司這塊乾瘦的老肉乾總算是泛起了一層的油光,看上去不是那麼乏味可陳了。
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農司窮得叮噹亂想,該怎麼揭鍋,姜秀潤還需要向太子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