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梧頓了頓,反問:“君覺得自己像女子嗎?”
姜秀潤不敢抬頭看鳳離梧的表情,只半低著頭道:“在下……只慶幸自己不必是女子……若是女子,在下便是父王呈送出去的一道餐肉,味道甘美也許會讓人食指大動,可是待吃得怠足時,再美味的肉糜也失了它動人之處,等到年老色衰,便是肉冷失味時,再無人肯顧,這樣的一生,豈不是想想都可怕?”
鳳離梧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卻意外發現下午時,還在高臺上高談闊論囂張跋扈的翩翩少年郎,此時卻是淚意盈滿眼眶。
那透著靈氣的眼眸浸在水汽中,可見是真是怕極了,似待宰的羔羊一般綿軟無力,竟然是說不出的讓人心疼。
鳳離梧一向冷硬極了的心,不知不覺中抽動了一下,原本想要剝掉她的衣衫,再狠狠羞辱責問她的心思早就沒了蹤影。
他用指尖輕輕揩拭了她輕滑下來的一滴淚,然後捏了捏她的臉頰道:“觀你不像女子,倒像個孩童,說哭便哭,要不要孤給你請個奶孃?”
姜秀潤細看太子的神色,真的不像是看穿了什麼,心裡猛地鬆了一口氣。
方才,她真是怕極了,生怕秦詔與太子說了實情,而太子來與自己興師問罪。
到時候,自己便徹底被打回原形。保不齊鳳離梧對自己起了憎惡之心,再將自己押入浣衣局,甚至還牽連到哥哥。
於是一切都如前世般重演……那樣的屈辱,她不要再承受!
這鬆一口氣,才發現整個人都虛脫了,隻手腳無力地癱倒在太子的懷裡。
她掙扎著要起,可是鳳離梧偏偏不撒手,只淡淡道:“看你也困了,與孤一同午睡吧。”
說著,竟然抱起她,一起倒在書齋的席榻上。
再大的瞌睡蟲,現在也被嚇死了。姜秀潤哪裡還睡得著,只跟太子道自己並不困,請太子一人入睡。
可太子卻半合著眼說:“君若不困,可看些孤珍藏的畫冊助興,免得無聊……”
姜秀潤可是細觀過太子的珍藏,雖然畫功精湛,卻讓人無福消受。只連忙道,這說話的功夫,人果然又困了。
當下便老老實實地被太子摟在懷裡,一同消磨這下午時的慵陽暖日。
只是閤眼相擁的二人,皆無睡意,只聆聽著對方近在咫尺的淺淺呼吸聲,各自想著自己的那份心事……
待得好不容易消磨了下午小憩的時光。姜秀潤起床時,覺得渾身都躺的痠軟。
她心內叫苦,竟是恨不得鳳離梧明日便娶妻,休要再虛凰假鳳,抱著個幕僚解饞過癮!
可是太子倒是神清氣爽的樣子,起身繼續批覆公文,並吩咐晚上要食上次她配方子的炙烤羊腿。
當姜秀潤從書房退出來時,沒走幾步,便看見同在一府的幾位幕僚在園子裡散步。
姜秀潤是剛剛睡起,衣裳褶皺,頭髮微微有些散亂,還沒來得及整理。
那李權看姜秀潤這般從殿下的書房裡出來,竟自覺看出端倪,眼裡的鄙視更盛,竟然偏頭狠狠唾棄了一口,然後陰陽怪氣道:“難怪這般的得寵,跟我們這些以才學立身之人相比,果然是賣屁股要來得快些!”
李權罵得惡毒,可是其他幾位幕僚誰也沒有開口。
並非他們沒看出來,而是公子小姜若真的跟太子行了分桃之事,當是不一般的君臣矯情,他們又怎麼會如李權一般,去得罪太子的新寵?
當世,男風甚是盛行。尤其是那些個名流雅士間,蓄養美少年在身側服侍,也從來不遮遮掩掩。
只要不是玩物喪志,全忘了承襲香火成就大業者,這就是無傷大雅的情趣。
只是殿下以前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等癖好,竟不知是此道中人!
一時間,眾人的心思各異。只有這頑固不化的李權罵罵咧咧。
姜秀潤懶得跟這等糟老頭子嚼牙,可又不能任憑他糟蹋了自己的名聲,當下伸手一把扯住李權的衣袖,要將他往太子的書房裡拽。
李權猝不及防,氣憤道:“你要作甚?”
姜秀潤揚著下巴道:“讓李先生您去太子的面前細問清楚,我與殿下是誰賣了屁股!”
這話讓聽者神色一變,再細想太子肖似女子的華貴之相,這誰上誰下,也許確實有待商量……
可是太子床榻宵度的細節,的確不是他們幕僚該過問的。
李權這時也醒悟自己多言了,只恨恨奪過被拉扯的衣袖,轉身憤憤然離去。
而姜秀潤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