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城府卻沒有一點長進。你跟隨朕也有幾十年了吧。朕的行事作風怎麼也是沒有學去分毫?”玄宗瞪著他,眼神裡充滿了無奈的笑。
“陛、陛下。”楊國忠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陛下的意思是……臣應該即刻與回紇商會重新商談,仍然用五十匹絲綢的價格購買戰馬?”
玄宗面色一僵,猛吸一口氣,瞠目道:“朕的意思?朕的意思是你快些走吧!別讓我看到你!”
楊國忠哭喪著臉,退出勤政殿。心慌意亂之下,沒有看清腳下,一個踉蹌撞在了前來複命的高力士身上。
“呦!國舅爺這是怎麼了?小心著腳下啊!踩著了奴才不打緊,要是硌著了您的腳那力士可承擔不起啊!朝中已經多少年沒有選拔過年輕官員了,您要是有什麼事,朝中大小事務可要荒蕪了。”高力士扶穩楊國忠的身子,細聲細氣地一陣搶白。
楊國忠一見來人,竟是像看到救星一般拉著高力士的袖子說道:“力士,麻煩你一會兒去問問皇上,那回紇戰馬的事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我想了半天,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思。”
“國舅爺開口了,奴才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貴妃娘娘的面子啊!得!力士今兒就豁出去了,等萬歲爺心情好的時候給您問問。”“那可真是多謝了!”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殿內李亨起身告退了,丟下一句,“不能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轉瞬消失在宮殿恢弘筆直的拐角處。
高力士見李亨從內殿走出,收起嘲諷的表情,沉聲道:“高力士見過太子殿下!”
李亨面色平靜,在走過高力士身邊的時候以旁人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語:“高公公果然最瞭解父皇!”隨後,順著臺階揚長而去。青灰色的長衫廣袖隨身而動,拂過漢白玉石階的扶手。那上面,象徵著兇猛祥瑞的麒麟獸目光祥和,一直追隨著他遠去的身影。
高力士站在原地,出神地望著自己手中出塵飄逸的拂塵,喃喃自語道:“陛下此生最鄙視對女人下手的男人!這種事,他只做過一件便後悔終身!豈能容忍與她如此相像的景小姐再遭受半分?”言畢,整了整衣衫,面目換上多年如一日的表情,抬腳邁進他再熟悉不過的勤政殿。
千尋坐在回紇風格的精緻馬車裡,自在地吃著馬奶葡萄。
窗外,景緻不停變換。從興慶宮到大明宮經過曲江池再前往天苑。一路上,大唐皇族的恢弘氣質越來越盛。來往巡邏的禁衛軍身材高大、目光如炬,緊盯著來往的王公貴族。
車廂搖搖晃晃的,千尋感到有些睏乏,歪在靠枕上剛想睡一會兒,就聽見頻伽爽朗的聲音:“這位就是吐蕃的赤松德贊殿下吧?”
“那您一定是頻伽王子了!早有耳聞,幸會幸會!”
“今天能跟以馬球技術高超著稱的吐蕃國王儲在賽場上一決高下,頻伽不勝榮幸!”
“這何嘗不是赤松德讚的榮幸呢?頻伽王子,您帶有女眷,請先行!”
“好!頻伽就先行一步,咱們賽場上見!”說完,停下的隊伍重新啟動,向前行進。
好吵啊!總算說完了。千尋微閉的雙眼又緩緩合上。就在閉合的一瞬,一聲細微的冷哼鑽進耳朵。這聲音好熟悉!對了,跟那天在曲江池岸邊聽到的笑聲一模一樣!定是一個人發出來的聲音。
睜開眼,趴在窗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眾吐蕃裝扮的高大勇士,盔甲之下露出的臉龐個個佈滿了虯髯。從容貌上看,他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哪裡還找得到那聲音的主人?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頻伽站在窗戶旁,高聲笑道:“下來吧,懶蟲。”
千尋推開窗,露出睡眼惺忪的小臉,迷迷糊糊地問:“到了嗎?這麼快?”
頻伽捏了捏她的鼻子,輕喊:“到了,快出來,我接著你。”
“好,你先幫我拿著畫夾。”千尋從視窗把畫夾遞出去,而後開啟車廂的木門,站在外面,居高臨下地望著頻伽。翹著小臉,張開雙臂,“你可接好了!”之後輕盈一跳,被頻伽準確地捕捉在懷。
今天,頻伽執意不讓她穿繁複的回紇服裝。千尋拗不過他,終是穿了一件扎染面料的墨灰色麻質長衫。清清淡淡,婉婉約約,竟如同一幅中國的水墨畫那般不染纖塵。捲髮無拘無束地披落肩際,不加任何華麗的修飾。只不過因為要去的是馬球場,所以她穿了一雙回紇工匠手工製作的黑色的高腰靴子。飄逸與硬朗就此在她的身上完美結合,牽引著頻伽眷戀的目光。
他們身後,一道灼熱的目光也投注過來,鎖定在千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