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小姑娘家家不曉得,婆娘就是要揍,哪有不打老婆的,那是耙耳朵,龜孫子,萬年老王八。”
惠明方言聽力明顯不行,正在努力辨別他說的這些詞彙的含義,忽然有所發現,這李麻子,從肩膀到胯部,有一條明顯的縫合線,而且,沒逢好,完全不對稱!
“狗日的,還敢跑。” 李麻子衝著梅姐的背心就是一腳。
惠明看著他左肩高出來的那一塊,嚥了下口水,果然沒有鬼是正常的,他錯了。
“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豐玥氣極,急速衝到李麻子旁邊,抄起他手裡的斧子,掄起就是一劈。
惠明“啊”一聲,捂上眼,聽到女鬼驚慌失措的叫聲,“豐姑娘,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啊!”
豐玥沒奈何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還能說什麼?
她這人,脾氣急,血直往腦子上湧,一個沒剎住,把李麻子又劈了一遍。
“嚷嚷什麼,你看他那縫合線,醜成那樣,破壞鐵圍山形象。過來我重新給縫一下。”
惠明聽了這話,覺得危機解除,手掌撐開,透過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的縫隙往下看,李麻子被豐玥從肩膀到胯部,一劈兩半,不過沒有血,竟似也沒有肉。
他於是放心地把手從臉上移開,結果一看梅姐,又“吧唧”把手掄回去,打得自己臉生疼。
梅姐滿臉豬肝色,七巧流血,端的嚇人。
豐玥已三下五除二把李麻子給縫好了,說:“本來呢,夫妻之間的事,我們外人是不方便插手的,可是麻子哥啊,人家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不興打老婆了。不信你去找銅豌豆看電視劇,一個個捧到手掌心還差不多,哪兒會這麼打呢?”
李麻子站起來,聳了聳肩,豐玥這把給他縫的,就是比自己老婆縫得強,嚴絲合縫,神清氣爽。
他瞅著梅姐,說:“你看看你那雙本手,還不如人家豐使一半強,回家吧。”
豐玥看梅姐暫時逃過一劫,鬆口氣,提高鬼民們的文化素養精神素質,看來是迫在眉睫勢在必行了!
“等下,麻子哥,你們有快遞。”豐玥帶著惠明走進他們家,從郵差包裡掏啊掏,拿出一大堆紙錢,衣服,元寶,首飾,擺地上像個小山包。
李麻子跟梅姐眼睛齊齊放光。
豐玥拿起那一整套項鍊耳環戒指的金首飾,遞給梅姐,說:“你戴著吧,挺好看的,別再當給王叔了,女人還是要打扮一下的。下次我找人通知你們兒孫,給你寄雪花膏來。”
悄悄湊近梅姐,“你如花似玉了,他就不捨得打了。”
梅姐一哂,推了把豐玥,豐玥哈哈笑,帶著惠明出門,“還剩最後一家了,送完咱就回家。”
“豐部長,我不懂啊。”惠明說。
“你把十萬個為什麼燒成灰吃了嗎?為什麼有這麼一籮筐的問題!”豐玥白他一眼。
“可是,我真的沒見過有人打老婆的呀,都做了鬼了,怎麼還能這麼不相親相愛呢?”
“你沒見過的多了。正是因為當了鬼,生活枯燥,無聊,才更有時間打,一言不合就打。”
“那梅姐也不反抗嗎?”
“你看她那樣子,是反抗的主嗎?那個斯德什麼什麼症!你知道他倆咋死的嗎?二幾年那會兒,全國都亂。李麻子被一個江湖劍客一劍劈成兩半,因為看見他打老婆,以為強搶民女。結果梅姐一看自己老公沒了,轉眼就喝農藥自殺了。到了地府排隊投胎,結果又打起來了,陰差來管,梅姐涉嫌襲警,得,夫妻雙雙流放鐵圍山,永世不得重入輪迴,忒也嚇人。”
“而且你知道,”豐玥壞笑著說,“自從被砍成兩截,李麻子就此不舉。你說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簡直是最高侮辱,所以打得更兇了。”
惠明臉當即紅了,“斯德哥爾摩,被害者綜合徵……那,那,沒人管嗎?”
“你也是說啊,陰差不履責,他的快遞我給扣下算了,王八蛋。”豐玥一轉身,豪氣地要走。
結果迎面撞來一個灰袍子,豐玥趕忙停步。
“我的快遞,你給扣下了?”陰差好笑地說。
惠明望著灰袍男鬼,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確認了這絕對是一個長得極其正規的鬼。
結果下一秒,一張有血有肉還頗為英俊的臉就忽然被吸乾了一樣,變成了個骷髏頭!
惠明捂緊胸口,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非要橫屍當場不可,省了豐部長活活挖心的步驟了。
“你能不能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