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京城出現天花病例,偌大的京城霎時變得冷清許多。
只有碼頭上搬運的工人,依然汗流浹背地卸著一船船的貨,為這個城市輸送給養的同時,也為自己掙下養家餬口的錢。
公侯府邸全都緊閉,除了必要的採買,幾乎沒有人能隨意出入。
皇宮大內也早已全部封鎖,老朱甚至非必要不上朝,每天只是派人承接奏章,然後躲在乾清宮裡處理朝政。
只有當他需要當面詢問某個官員之時,才會命人將其帶入宮。
不過即使如此,宮門口也有太醫日夜守著,對每一個進宮之人診脈。
一旦發現疑似病者,直接拉到城外單獨關押。
皇帝陛下都如此,可想而知官員得多恐慌,平民百姓又該如何茫然。
然而,這就是古代對待疫病的辦法。
因為,他們別無辦法。
老朱在批閱完奏摺之後,強撐著疲憊的身體,檢查了大孫的工作成果,當他看到大孫竟然在奏摺上,跟地方布政使開玩樂的時候,他就跟大孫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樂。
「去一邊趴著去,等咱看完了再來收拾你!」
朱允熥聞言眼珠子亂轉,老朱見狀當即冷哼一聲道。
「別想跑!」
「門口都讓咱命人給守著呢,你郭奶奶也不會來救你!」
「哦哦……」
朱允熥見老朱把所有後路都堵死了,只能不情不願地趴下去。
老朱不過是逗逗他而已,他現在就算有心打孫子,也沒那個力氣了。
畢竟,打孫子可是個體力活,不養足了精神,就跟給那孫子撓癢癢差不多。
「你很喜歡吃蘋果?」
「還行吧……」
「皇爺爺,那份奏疏後邊還有,孫兒還在後邊補了一句……」
「哦?」
老朱向後翻了幾頁,果然在夾縫處看到一行小字。見大孫還算知道潔身自好,並未貪圖地方官員的孝敬,老朱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當老朱拿起第二份奏摺的時候,眉頭不由皺起。
實話說,對於這種案子他也很頭疼。
但忠孝大於天,哪怕繼母德行有虧,也不能被繼子如此虐殺。
因此,他下意識地就想嚴懲,藉此給天下臣民一個警醒。
他之所以有這般心思,主要是擔心皇權不穩。
如果繼母德行有虧,兒子可以合理合法地殺掉。那以後大明的皇帝德行有虧,臣子是不是也可以合理合法地殺掉?
在他造反的那些年月裡,他可從來不會想這些。這些個道理,都是他當了皇帝之後才想明白的。
因此,在想明白之後,他大力推崇禮法,推崇孝道,推崇儒家。
因為他發現儒家說得真是太對了,一個人只要孝敬父母,就不會幹造反的事!
然而,當他看到那逆孫在後邊的批示後,老臉當場拉了下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毒婦雖為案犯繼母,但與案犯並沒有母子之實,也並未有養育之恩。」
「現在勾結外人謀殺親夫,與案犯之父恩愛亦絕。」
「因此,於案犯而言,手刃一毒婦,不過是手刃一殺父仇人也,何罪之有?」
老朱看到此處,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這逆孫倒是長了一張巧嘴……
接下來就是朱允熥對於此件案子的分析和闡述,以及他認為案犯可以脫罪的諸多理由。
老朱草草看過去,一直翻到最後一頁,看到大孫的處置結果,臉色當即一沉。
()「你就是這麼批示的?」
朱允熥趴在凳子上,艱難地轉頭看向老朱。
「哪個?」
「弒母案!」
「哦哦!」
朱允熥見是這個案子,當即有點心虛地說道。
「怎麼了?」
「孫兒的處置不妥嗎?」
老朱一把扯過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朱允熥邊上,拿著奏疏對著他的屁股拍了幾下。
「你還有臉說?」
「你看看你是怎麼批示的,你竟然認為非但不該治罪,反而應該嘉獎其孝行,並建議當地官府以賢名徵辟此人進入縣學讀書!」
「孫兒覺得就該這樣!」
「你還敢頂嘴?」
朱允熥見老朱這般說,絲毫不讓地回道。
「您老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