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到這個傅清溪就垮了臉,便道:“我只是想著,其實我們同她原本是一樣的。只是我們被外祖父叫人接了來,才變不同了。”
柳彥姝面上一僵,冷笑一聲道:“你這話才叫稀奇了!照你這說法兒,這天下的人本來不都是該一樣的?一樣從娘肚子裡爬出來,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
傅清溪皺眉;“你又胡比了。”
柳彥姝道:“胡比?照你方才說的,我們同她本是一樣的,只差在後頭的際遇,那麼反過來說,除去際遇,人同人又有什麼不一樣的了?不是全然一樣?國君同叫花子,也不過是差在之後的身份際遇罷了。你也知道這個是胡比的了?人生看命,什麼叫命?過成什麼樣兒了,就叫做命。就沒有誰同誰本來該是一樣的說法兒。”
傅清溪說不過她,又見她起急,只好敗下陣來道:“好了好了,你說的對。我不過是隨便那麼一說。”
柳彥姝嘆一聲看也不看她道:“人往高處走,有你那麼比的麼?你怎麼不說老太爺老太太都一早說過我倆同府裡姑娘是一樣的,卻還有那許多不長眼睛看人下菜碟的東西!你再看看你方才那說法兒,不是同這些混賬們的念頭一個樣兒?清溪,咱們若自己都先看不起自己,還能指望誰去了?”
傅清溪叫她突如其來一陣言語說愣了,兩人這餘下的路上便都沒了話說。
晚上梳頭的時候,傅清溪便把自己同柳彥姝一路說的話說給了夏嬤嬤,又問道:“嬤嬤,究竟是我想錯了還是柳姐姐想錯了?”
夏嬤嬤一愣,緩了緩神色道:“要老奴說,姑娘們都沒說錯。這府裡是老太太、老太爺做主的,老太爺同老太太都說了姑娘同柳姑娘就是自家姑娘一般無二的,怎麼還有本該同誰一樣的話來?若這話叫老太爺老太太知道了,他們豈不傷心?是以柳姑娘這話很對。姑娘則是另一個意思了,那是從府裡論起來,確實都是表姑娘,這個身份是一樣的,自然姑娘的話也沒錯的。”
桃兒也道:“就是了,姑娘是見了鄧家表姑娘想多了。這人同人本就不一樣的,姑娘的命……”
夏嬤嬤趕緊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桃兒自知失言,立時閉了嘴。
這一沉默,倒尷尬了,杏兒只好順著道:“因禍得福,姑娘這是得的姑太太保佑。”
眾人立時都奔著這句話去了,傅清溪也只好順著這意思接了。
等躺下了,夜深人靜,沒了旁人各懷心思的言語聲響,傅清溪自己還是想到了自己的心思上去。
自己同柳彥姝都不過是這府裡的表姑娘。實則這府里人等說起來,若單說表姑娘,那其實只指一人,就是越洵佳所出的陳玉賢。旁的若說起來,必定是哪家的表姑娘,以示區別。她不知道,若是老太太有兩個嫡出姑娘,是不是還有別的表姑孃的說法。隻眼前看來,這親疏遠近是覺察得出來的。
自己同柳彥姝是沒了孃親,又得了老太爺的垂憐,才叫接了來這府裡養育至今。雖至如今吃穿用度都非自己家裡可比,可這些東西一去掉,自己仍是姓傅,柳彥姝還是姓柳,兩人都不是就此改了姓越了。
比著從前陶嬤嬤的話來說,到時候論起來,這表姑娘同五姑娘,可不是一回事兒。
這麼明明白白的道理,這柳姐姐就是不認呢?不止柳姐姐不認,連自家的嬤嬤同大丫頭都說自己想錯了。
她心裡也一時明白一時疑惑起來,恨不得尋個可信的人通通透透問一回才好。
第二日醒來,就把這惱人的事兒忘一邊去了。
下晌收到了俞正楠的回信,更顧不上旁的了。拆了信看時,除了滿滿七張紙的書信,還另附了一張書單。俞正楠在信中寫道,她自己如今課業甚忙,自然辛苦,但所得也多,比之從前,常有一日千里之感。傅清溪的苦惱她已盡知,她的意思,越縈說的那些,恐怕是天香書院裡頭的說法。只是越縈自己也不過在那裡待過月把時間,能吃透其中多少奧妙尚不可知。
且退一步說,就算那些書都是該讀的,是不是該這個時候讀卻還有待商榷。是以她便索性去抄了一張陸吾書院附學中數術一系所用的書籍,並按著難易進階排了先後。又告訴傅清溪,這些書在陸吾書院是三年的課業,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又勸傅清溪休要太過急躁冒進等話。
傅清溪看完心裡十分感激,再看那張比越縈列的書單長了一倍不止的單子,又生了幾分怯意。——她實在是被之前看的那些書嚇壞了,這都留了病根兒了!
待把越縈抄給她的書單、柳彥姝從書樓裡問來的